本该端坐在书房的欧阳晔当下放下了书卷:“什么?郑夫人?”
仆童看着老爷如此惊讶,一时摸不着头脑,怯怯地说:“确实是一位姓郑的夫人。”
欧阳晔推开椅子,匆忙走了出去,仆童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穿过廊下到了院子,远远的就能看见的人,是一个妇人,身边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四人皆穿着一身素色衣裳,夫人发间还系了一条白色的发带。
“嫂嫂。”
欧阳晔拱手作揖,行了见礼。
“小叔。”
郑氏说话间这会儿工夫,眼角竟有些湿润。
说到底,这眼泪也是忍了太久了。从欧阳观去世,出殡,卖了绵州的家当,一路奔波来到随州地界,受了这许多苦,终于见到了欧阳晔,就是再坚强的人也受不住了。
“嫂嫂带着孩子们先进去吧。”欧阳晔做了请的手势,在前面引路。
欧阳晔给三个孩子安排了住处,又让仆童把几人的行李拿进了院中。郑夫人独自在正厅坐着,自顾自的伤心。
欧阳晔见后面安排妥当了,也到了前厅,撩开帘子走出去,手中端着一杯茶水。
“适才见嫂嫂伤心,也没有过多去问,现在嫂嫂可好些了。”
欧阳晔顺势把茶水递了过去,说是茶水,其实就是淡茶,极淡的茶,一小捏茶叶,冲泡一大壶茶水,并没什么味道。
郑氏接过茶放在手边,稍稍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现下好多了。”
“那嫂嫂能否与我说说,大哥的事。”
欧阳晔眼神可以说是热切和期待,大哥突然去世,自己也没来得及去见最后一面。
郑氏沉默。
“上月我还收到了大哥的信,大哥和我说他在绵州的生活,和我说他的小儿子子常,可过了几天,我收到嫂嫂的信,告诉我大哥去世的消息,信中并未多说,只说让我不用赶回。随后我又收到嫂嫂要来随州的消息,我这一等又是半月有余。”
欧阳晔停顿片刻,又说道:“如今嫂嫂终于来了,我刚看了常儿,他很懂事,怪不得大哥喜欢他。”
说完他还笑了笑,扬起嘴角的样子仿佛看到欧阳观时才会露出的笑容。
“小叔。”
郑氏深吸口气,缓缓舒出:“其实你大哥,早就有恶疾,这病缠绵他许久,日渐危笃,只是他自知回天乏术,又怕你担心,就一直没让告诉你。直到前些日子,病得愈发严重了,那日我见他咳了血,就觉不好,散了钱财请了许多大夫,都说来的太晚,救不了了。”
郑氏微微抽噎:“那天,他突然晕倒,再就没醒过来,我想着你远在随州,就算此时寄信给你,这往来的时期,你大哥也等不了了,便自作主张请了他做推官时的兄弟办了丧事,出了殡,然后便带着孩子们,来寻你了。”
欧阳晔动容,这一代欧阳家只有他们两个孩子,平日里他和欧阳观感情要好,竟不想是这样错失了见大哥最后一面的机会。
欧阳晔想到这,想到了郑氏和那几个孩子,他们孤儿寡母旅途奔波来投奔自己,转过身又行了个揖礼。
“嫂嫂,你不必叫我小叔的。我有字,字仲承,你叫我仲承就好了。你放心,既然你们来了,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们的。也算是,为了我九泉下的大哥。”
欧阳晔仰起头,不再言语。
他和欧阳观年龄相差无几,却是这半辈子都没有娶妻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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