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出了清虚观,与灵济道长道了别,便沿着那栽满青松翠竹的青石长阶缓缓而下。走至一半,忽然驻足回头,看见那道观掩映在一片苍绿之中,‘清虚’二字隐约可见。楚瑶凝视着这清隽景色,幽幽叹了一口气:
“如此清幽圣洁之地,我看以后还是少来吧。”
“主子?”楚凌在旁边不太聪明的样子。
楚瑶低头一笑,也没给他解释,转身继续沿阶而下。
“走吧,以后你再这么傻愣愣的,就算亦步亦趋的跟着我,我被人一刀捅了你可能都不知道。”
“诶?主子,你这话说得,保护主子周全是天大的事,我怎敢放松!”
“不过啊,”楚凌跟在她身后,憨憨地挠了挠头,继续说道:“主子你和苏大公子,元老爷,还有太子说的那些话,我总是听得云里雾里的。有时候听着前面是这么个意思,可后面又不是这么个意思,你说你们到底几个意思啊?秀秀老是说我脑子笨,只会打架,可是主子,这怨不得我。”
“那你是在怨我说话说不明白咯?”楚瑶一脚踏上楚凌搬来的矮凳,斜着眼看他,语调尾音上扬。
看得楚凌生生把到嘴边的“可不是嘛”咽了回去,立马换了一副恭维的表情,嬉皮笑脸的道:
“秀秀说我脑子笨,说得一点也不对,我啊不仅脑子笨,我还嘴笨!主子您小心脚下,小的扶您上马车~”楚凌立马弯下腰伸出手,他可不想再被他家主子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了,要出人命的!
楚瑶哼笑一声,将手放在楚凌掌心,扶着他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末了还不忘补一句:
“你要是敢在太子面前这么说我,小心我让你呆在马厩里给我洗一辈子的马!”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楚凌在肚子里嚷道,可是出口的话却是背道而驰,
“主子这你放心,我在太子面前那可是一个劲儿的夸您呐。什么貌若天仙,温柔贤惠,体贴善良......这些好话我嘴都说破了,主子我对您的忠心那可是日月可鉴啊!”
楚瑶在马车里闻着醉人的海棠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懒道:
“那还差不多。”抬手轻遮玉面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角的泪花:“走吧,回去了,我想补会儿觉去。”
昨天上元夜,她和苏崇明呆到了寅时,只半梦半醒地歇息了两个多时辰又忙忙来见元尊,刚刚一番交谈耗费了她不少心神。对于入长安这件事一直就是她和元尊之间的心病。
元尊在乎她,她亦敬爱这位父亲般的救命恩人,她当初不顾元家反对入了长安,这两年元家虽未放任她不管,但也生出了不小的嫌隙,从元尊不远万里亲自前来,她就知道元家让步了。虽然她也不知道是何种原因让他转变,但是如今这大好的局面是对她最有利的。无论如何自己是不会退让的,让她不顾家门冤情苟活于川蜀,她做不到。她也不想和元家反目,元尊能让步对双方都好,能得元家支持她在长安也能如愿些。
“亦好,亦好.....”想到这楚瑶只觉一阵困顿来袭,果真这人啊是不能放松的。
楚瑶浅浅一笑,这笑如三月春风,虽不着痕迹,但却明朗轻柔,能融那寒冰凛冬。
她带着久违的心安缓缓闭上了眼睛,耳边是楚凌偶尔挥鞭的声音,伴着马车上银铃的清脆,楚瑶只觉得身子像躺在云朵上一样轻快,摇摇晃晃之间便睡了过去。
马车在郊外的林间小路上缓行,大概一刻钟便到了城门口。这时城门口人流颇急,护城卫正一个个的盘查着出入行人。
楚凌侧身隔着帘子轻轻地朝车里喊了一声,无人回应,暗想主子应该睡着了吧,又想了想,于是驾马直接向城门走了去。
“站住,车里是什么?下车!我们例行检......”
楚凌直接掏出一块令牌怼在了那靠上来的士兵脸上,那士兵愣了愣,眼睛成了斗鸡眼,看清那令牌后,连连鞠躬:
“啊啊....原来是太子殿下的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大人恕罪,赎罪......”
那士卫立马朝后挥手:“你们几个还不让开!放行放行啊!活腻歪了不成?滚滚滚.....一边去!”
“大人您慢走~”
楚凌收回令牌,驾着车驶进了城门。
他俯身隔着帘子听了听车里,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啧,主子今天睡得这么香的吗?
长安现在已经完全醒了过来,街道上车马川流不息,路边各色店铺林立,江湖杂耍引来阵阵欢呼,小伙子们扭着头觑着走过的女子,妄图从淡粉的面纱下得见绝色。人们无不衣着靓丽,其中还有不少高鼻深目的西洋人,胡人,矮小的东倭人,裹着一身长袍的大食人,道士,和尚,尼姑,传教士.......
长安这座古老的帝都,以他恢弘卓越的文化,开明大度的胸襟容纳着世界各地的朝拜者。他雍容华贵的展示着唐人自信,大气,包容,向上的民族精神。走在朱雀大街,远远便能看见巍峨富丽,雕梁画栋的内廷皇宫,一群白鸽飞落,停在了兴庆宫一处殿檐上,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可是煌煌盛世的背后,权力角逐之下却汹涌着污浊又血腥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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