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人一时爽没有火葬场
超小超大

原来世事难预料

那一夜的胡闹和打斗在郁言他们眼里惊世骇俗,但对苏昭他们而言不过却不过是稀疏平常的一桩。不过是场不痛不痒的争执,教训了一个纨绔,彼此间切磋了武道剑术而已。

“嘶!”苏昭一边按着头一边摇摇晃晃的就打开了房门。昨夜打完架一群人又回了翠玉楼包间接着拼了一夜的酒,苏昭觉得自己头都快炸了。房外苏一早早的就带着人等着瞧见苏昭摇摇晃晃的出来,连忙就上去扶她。

“主子?您这是喝了多少!宁公子吩咐底下正熬着醒酒汤呢,我先扶您回房去换身衣服等等?....”苏一瞧着苏昭满身酒气就不说了,头上发绳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好在衣服还是规规矩矩的穿着,虽然有些凌乱。苏一一边扶着苏昭一边将视线挪近苏昭身后的房内。房里以酒桌为中心躺了一地的人,地上四处是滚落的酒瓶子。

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了,以至于苏一低哑的声音传到苏昭耳朵里时跟放炮一样,炸得苏昭耳朵疼。虽然炸得耳朵疼但好歹也炸回了苏昭几分神志。

“你是老妈子吗?苏一,这么能念叨。什么醒酒汤的我不喝那东西,沏盏浓茶放两个点心就行。”苏一的碎碎念终止于苏昭摆手离去的身影。

苏一端着托盘进门的时候,苏昭已彻底彻底清醒,靠在窗边小塌上闭目养神。阳光透过窗棂四散洒落在她身上,绸缎似的发丝被阳光一照显得更加光泽,柔和的阳光中和了她身上的锐利和锋芒,让那张向来乖戾桀骜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静谧。苏一纵使跟着苏昭多年也还是再度被那容色所吸引,他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不想破坏那美好的静谧。苏昭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听着他的脚步驻在原地,就出声问他。

“楞在那儿干嘛”

“禀主子,没什么”

苏一打着哈哈含糊,苏昭也不想多问。宿醉之后的头疼感已足够让她烦心,更加之苏一之前师门来信所言之事就更让她感到麻烦和头疼。苏昭有些不耐烦的想着她师伯大概当真是把她当驴使,好容易才结束北边的事情,休息没两天又得往南边赶。苏昭轻轻的啧了一声,就起身坐到了妆台前。一边被侍女伺候着更衣梳妆,一边吩咐喝着茶吩咐着苏一下去打点。

“对了,记得把那几个人处理了。”

苏昭看着快走到门边的苏一,突然就想起来苏一说得苏桃红耳提面命让她去见的那几个人。苏昭一想起来就头疼,也不知道自己老娘是抽了什么疯,非要她嫁人,这几年还随着她日益到来的情汛催得更平凡,只要一回家等着自己的就是相亲。

相个屁,当然这话苏昭只敢在心里说说,当着自个老娘的面是一字不敢提。倒也不是怕,主要是苏桃红的身子不怎么好,年轻时的遭遇让她落下了病根就算如今富贵将养着也是治标不治本,既然如此又何必为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同她起口舌纷争。

“哎嘿,又黄一个。在这么拖个两三年她娘自己就能死心了”苏昭看着苏一领命离开的声音好心情的安慰着自己。

江湖人,行踪缥缈。相聚是缘分,离别是常态,因而才愈加珍惜相聚的时光,这一点在少年人身上就更加明显。苏昭也不外如是,虽然她一贯嘴硬不承认。苏昭走得悄然,只在酒楼柜台前留了句“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算作告别和交代。店里小二拿来这张纸时,所有人瞧见都是会心一笑。自此一行人在一日相会之后又各自分道扬镳,贺凌云南下,宁玉容带着门内弟子北上,云饶一众东去,苏昭去往西南。

西南山路崎岖难行,因而早早上路的苏昭并不知道青州那夜花船的放纵胡来给她招来了多大的麻烦。那夜在花船上郁言就一直盯着她直到苏昭一行人离去第二日还特意到他们下榻的酒楼去找苏昭,要问她名姓,但郁言找来的时候一行人早已分道扬镳,苏昭早走因而没撞上郁言这个麻烦。苏昭也不知道,那夜花船上被她划入脑子进水的楚晟开头的那一个你以及那帮没被她当回事的京城子弟们的灼热目光里蕴藏的意味。那群人他们看得是苏昭也不是苏昭,他们透过苏昭看见的是楚姎。苏昭不知一次的想自己当时要是知道,那么那一夜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可惜没如果,在苏昭走出青州往西去的时候,楚晟给东边的京城楚国公府里寄去了一封探问血缘的书信,郁言也寄了书信回家。两封书信分别炸翻了两座府邸也顺带炸乱了京城。从那两封书信抵京后,属于苏昭的人生就开始了倒计时,但那时的苏昭浑然不觉。

紧赶慢赶了一路,苏昭才终于用了最短的时间赶到了南苗。苏昭那时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南苗事务上,。南苗事务复杂,既牵着各族又涉及族内还差点扯上官府属实是个烂摊子,可为着自己师傅苏昭又不能不管。苏昭师傅苏清是被全江湖公认的好心的烂好人,又偏偏生得还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自然惹下了不少情债孽缘,其中一桩就是南苗圣女。若是一般情债也就算了,偏偏这一桩牵着门里在南疆的生意又牵着苏清那一抹无法言说的情丝,以至于最后抽身的时候苏昭狠狠的跌了个跟头,被迫待在圣女那里修养。结果期间寄去门内的说明情况的书信还被自己师弟同苏昭寄给苏桃红报平安的书信给弄混送错了。

苏昭后来回想,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两封被送错的书信开始的。“啪嗒”是封缄的信上火漆被揭开的声音,也是错位的齿轮重新转动的预告。

苏桃红的墓前,苏娇娇带着哭腔近乎控诉的说着苏昭从不知道的事情。

“娘当年想出回京这个招来,就做好了你恨她一辈子的准备。但她宁愿你恨她一辈子也总好过让她,让我!不知哪日就看见你坟冢。这么多年了,那封送错的信之后,她知道凭她自己是没法阻止你的这个事实,连最不入流的给你找个夫婿的办法都不行。十里八乡的媒婆见着咱家铺子就躲着走,那些嘴碎的婆子们嚼舌根成什么样子了,这种时候他楚明远来了!娘真的纠结了好久,她不爱楚明远,不爱楚家的荣华富贵,可她爱你!为着哪一日再送错的书信,寄来的保平安的信封里装的是你的讣文,讣文里装的是你哄我们的鬼话的时候该怎么办!我们连给你收尸都做不到!娘在弥留的时候跟我说,她带我们上京打的主意就是宁愿把你嫁出去你恨她一辈子也好过那一天就听到你的死讯……可....”

苏娇娇本以为这些话她永远都不会告诉她的阿姐,她和苏桃红谁都明白苏昭已经够累的。不会有哪个姐姐,女儿像苏昭一样年纪轻轻的就得为了这个家奔波。六岁为了让她活下来就把自己卖了出去撑起了这个家。是的,虽然苏昭是拜入长生宗门下做了入室弟子衣食不愁,但在苏桃红和苏娇娇眼里那就卖身。那些年里,苏昭天南地北的跑着,偶尔回家多半也是倒头大睡,但那样的时间也是少的。更多的时候都在赌坊酒楼茶馆,她诓他们那是她是闲不住溜出去玩了,可是玩什么才能让那些人见着她苏昭就跟见着鬼一样,哪样的玩乐是打着算盘对着账薄的?哪样的玩乐能让城里的富商们对着一个开小铺子的从前唱戏的戏子恭恭敬敬的喊苏夫人。

“可明明不是回京了吗?不该是一家团圆吗?为什么现在娘躺在这儿!为什么你跟那封信上说得一模一样!”苏娇娇崩溃的看着苏桃红坟前站都站不稳的苏昭,衣服破破烂烂的全是血,裸露在外的右臂上缠着绷带。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扶她,扶她哪儿才能让她不能那么疼。

“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娇娇,你问我,我问谁啊”

苏昭不敢看苏娇娇的眼睛,世上她不敢的东西很少,此刻又多了一件。避开那双泛着水光盛满崩溃不解的眼睛,苏昭把视线落在了苏桃红的坟茔上。黄土堆,破木板,歪歪斜斜的写着字。娘亲苏桃红之墓,女儿苏娇,苏昭立。苏昭看着那木板上的字本来想嘲笑苏娇娇读书不用功连碑文都能写错,要是让娘知道了只怕能气活过来。

“傻娇娇,碑文应该写,生卒年月,碑主名讳,不肖子孙何年叩立。要这么写才对,先慈南阳苏氏女讳字桃红,生....,卒....年月,享龄三十又五,女苏昭苏娇叩立”

“你看,墓碑要这么写才对。你还是经历太少”苏昭想这么跟苏娇娇说,可她发现自己怎么也开不了口说话,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她闭眼感受了一下,才知道堵住她喉咙的是再熟悉不过的森森血气和泛着冷气的恨意。开不了口说些俏皮话哄小妹不哭,苏昭无力的眨了眨眼。再睁眼的时候苏娇已经软绵绵的倒在了她怀里,苏昭从没对苏娇用过这套,因而力气有些重。苏昭看着倒在怀里的苏娇检查着人脖子后淤青判定着大概三天就能消。

抱着清瘦很多的小妹,擦着她脸上的泪痕。苏昭才在心里回答着她问她的问题以及她自己问出的问题。为什么啊,为什么她们年纪轻轻的就失去了母亲,为什么娇娇十四岁的生辰都还没过就要看着自己的母亲因为买不起棺材被一把火烧成灰埋在着乱葬岗的坟包里,为什么要看着自己的姐姐浑身都是血,因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苏昭看着苏娇娇那双肿成核桃似的杏眼,和身侧的黄土堆,轻轻感慨着苏桃红和苏娇她俩的天真。苏昭有些恶劣的想着,那都不能称之为天真该称为愚蠢,苏桃红蠢,苏娇蠢,她也蠢。蠢到任人宰割,蠢到无能为力,蠢得要死。苏桃红和苏娇她俩都盼着苏昭这辈子安安稳稳顺顺当当的,为此不惜抛下一切的要把她变成楚五小姐,不惜做回楚明远的四姨娘,不惜变成楚家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小姐。可是苏桃红大抵是忘了,忘了楚五小姐楚婉和四姨娘晚秋早就死在镇国公府波云诡谲的后宅里,无依无靠的晚秋或者楚婉在那所宅子里只有化为白骨的结局。

苏桃红要苏昭做楚婉,要她过深闺淑女的安稳人生。可京城镇国公府的楚婉早就死了,要楚婉复生就得杀了南阳小镇里的苏昭昭。苏桃红的一腔情愿换来的是一捧黄土的下场,那捧黄土是苏桃红也是苏昭,跪在苏桃红墓前的苏昭如是想着。她曾经为了活下去,抹掉了名字里的一个昭字,从苏昭昭变成了苏昭。可苏昭想在好好地活下去,又该怎么办呢又该抹去哪个字?苏昭想不出来办法。她抹不去昭字,因为她娘给她的名字就剩这一个昭字,她师门给她留下的也就这一个昭字。她也抹不掉苏姓,那是她娘的姓那也是她师傅的姓。苏昭没有办法舍弃掉苏昭这个名字,因为苏昭这个名字代表着苏昭这个人所有的温暖的刻骨铭心的记忆。苏昭没法舍弃名字,苏昭就只好死亡了。

苏昭跪在亲娘坟前总结自己这无比荒唐可笑的一生。天公赏根骨,万般本事得来轻易。所行路多艰险,固守本心未变,也算救世扶弱不负人间,却亡母师丧,同袍旧交死生散落。她所修分明人间道,所处红尘俗世里,放眼瞧去却俱是魑魅魍魉,身处修罗炼狱。何其可笑又何其荒唐!

苏昭十七岁的时候总算实现了昔年她应允苏娇诺言的一半,在苏桃红坟冢面前陪她一起赏了初雪。诺言的后一半她没法实现了,苏昭死在自己亲娘墓前。死的时候十七岁,恰逢冬雪。苏昭死而楚婉生,杀苏昭而成楚婉。

十七岁的苏昭身上发生的事,十五岁的苏昭浑然不知。十五岁的苏昭正头疼于如何避开圣女每日送来的补身苦药。

“我真觉得我已经好了,圣女娘娘”苏昭难得的扯着嗓子这么甜腻腻的撒娇。一边摇着圣女的袖子还一边睁着自己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圣女,企图能蒙混过去,很可惜圣女不吃她那套。一声令下苏一就端着新煎的药站在了一旁。

苏昭眉头皱的快能夹死苍蝇,她斜眼瞧着苏一竹盘上端着的冒着热气的汤药就一眼她就觉得发苦反胃。她是真不想喝那玩意,平常都是医女熬好之后由苏一送进来,苏一又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因而苏昭很直白的就把药送给了自己窗户底下的小花补身体。那药可能的确是大补的东西,短短七天苏昭补死了三盆花,苏昭窗户底下的花不是野花是负责照顾苏昭给她熬药的小医女的花,苏昭用药浇花的事就这么败露了。小医女捧着自己被浇死的花就去找了圣女告状,因而才有了苏昭今日被圣女压着喝药的这出。

“好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身体有多虚,也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养的孩子。你师门功法寒凉,修习越高体内寒气就越重。你若是个男子或者是乾元都能以赤阳之气相抵,你偏偏是个女孩又是坤泽,阳气本就不足。照你如今的修习程度,你身体里的寒气已经攒了不少,你平日里又不注重养护自身。再不喝药补救,年轻时瞧不出大问题等你将来老了哭都没地方哭。你如今嫌弃这汤药苦口,等你再过几年汛期来了的时候,你就是想喝药都没法喝。”

圣女一点也没吃苏昭的撒娇卖乖的这套,一边把自己被拽的皱巴巴的袖子从苏昭手里解救出来,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戳着苏昭的额头。话里话外全是对熊孩子不爱惜身体的生气,以及不知轻重的熊孩子家长的埋怨。

眼瞧着生气的圣女,苏昭心下哀嚎着自己是真躲不过这一劫了。委屈又小声的哀嚎了一下,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认命的端起苏一递上的汤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苏一瞧着苏昭上刑一样的把汤药一饮而尽后,被苦到泛起泪花的一张小脸,立马就递上了备好的蜜饯果子。

“你跟着圣女算了”嚼着蜜饯的苏昭在圣女满意离去后森然的威胁着苏一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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