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阮志潜病故。
阮念萱和杨之航将柳梅娘的骨灰从缀锦楼里请出,为阮志潜和柳梅娘修了一座合葬坟。
上坟的那天是一个萧瑟的秋日。
修远站在自己爹娘的旁边,抱着一幅卷起来的字。阮念萱招呼他过来,取下那幅字投进了火里。
望着冉冉升起的火光,阮念萱想起了她和杨之航找到这幅字时的情形。
………
阮志潜辞世后,她和杨之航在绣楼里找了又找,想看看柳梅娘生前有没有给阮志潜留下什么东西。
找了好几天,二人一无所获。正当阮念萱准备放弃的时候,杨之航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字道:“你瞧。”
“我早就瞧见了。”阮念萱不耐烦地说:“那楷体字明显是我爹的手笔,不算我娘给他留下来的东西。”
“你还记得缀锦楼的机关锁是怎么打开的吗?”杨之航眨眨眼,向阮念萱问道。
自从杨澄跟他们讲了柳梅娘的故事后,缀锦楼就再也没有挂过锁。修远出生后,杨澄把机关锁给了孙子当玩具,修远玩着玩着就把机关锁弄丢了。
“我记得好像是五个字,人情……”阮念萱突然顿住了,睁大眼睛瞧着那幅字。
旧香残粉似当初。人情恨不如。一春犹有数行书,秋来书更疏。
衾凤冷,枕鸳孤。愁肠待酒舒。梦魂纵有也成虚,那堪和梦无。
“我猜……这幅字是姑姑仿照岳父的手笔写的。”杨之航若有所思。
“证据呢?”
“这幅字所用的纸张产于乾元二十三年,那时姑姑已经被关在缀锦楼里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是晏几道的一首词,词牌名叫阮郎归。”
“阮郎归……阮郎归……”阮念萱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试图揣摩着柳梅娘当年的心境。
“你觉得我娘在写下这首词的时候,她是在怨我爹吗?”
“我觉得……”杨之航顿了顿,道:“有怨,但不是那么深。”
“怎么说?”
“与其说是怨,倒不如说是感叹自己命运不济。我爹也说过,姑姑总觉得她和岳父之间是有误会的。”
阮念萱沉默了。
她知道,阮志潜和柳梅娘之间的确存在误会。尽管当时有人告诉他们,对方已经和别人成了亲,但他们始终不肯相信,自己的挚爱会是无情无义之人。
可惜的是,他们至死也没有等来对方的那句“我真的没有辜负你。”
……
火光四起,渐渐吞噬了纸上的每一个字。
“萱儿,你还要不要把这个故事写成话本子了?你可是说了好几年要写,总是没写成。”杨之航注视着爱妻娇美的脸庞,轻声问道。
阮念萱平时喜欢写话本子打发时间,京城各大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喜欢说她的话本子。当然,她的话本子这么受欢迎,背后少不了杨之航的润色之功。
“这个故事……不写了吧,我想爹和娘不愿意被人打扰。”
一阵寒风吹来,吹得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阮念萱牵着修远,依偎在了杨之航的身上。
秋风起,阮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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