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抛弃容颜,转眼已过十年。黑夜淹没了世间,点点的火光打破山间的宁静,嘈杂声惊起林间的寒鸦,叫声直觉瘆入肺腑。
孟天昊在焦急地找寻着,虞然,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一路走来酿酿跄跄,神情尽显醉意,一壶浊酒还在饮个不停。
孟天昊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怒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喝酒,你死哪去了?”
柳明辉笑道:“你也说啦,我…去酒庄喝酒啦。嗝~”
孟天昊气急,环视一眼周围,低语道:“火行玉真是你拿的?”
“是,嗝~我拿的。”
孟天昊慌忙将他全身搜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低吼道:“玉呢?”
“我…拿去…换酒了。”柳明辉赔笑道。
孟天昊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平复下来,拽着他往前走道:“走,你带我去把它找回来。”
“你找不回来的。”男子低语。
孟天昊顿住,不耐地回头瞪他一眼,刚欲发作,却见男子双眸已没了醉意,眼神清澈而且明亮,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师父他同意的。”柳明辉淡淡道。
“你说什么?”孟天昊难以置信,倏然,附近响起了一阵声音。
“他在那!”凌兆坤大喊,带着众人将柳明辉团团围住,暗淡的火光映射着众人的愤怒,待到凌兆坤上前一拳将柳明辉打倒在地,拳脚便纷纷一拥而上。柳明辉未做抵抗,任凭众人对其踢打,孟天昊连忙上前加以阻拦。
“别打了!”孟天昊怒吼着将众人推开,把柳明辉护在了身后,说道:“现下要紧的是找寻火行玉的下落。”
凌兆坤虽有不甘,只得令众人将其押回。
再后来,便是那个烈风卷地的冬天,孟天昊亲自宣布,处以柳明辉蝶刑。
密林深处寻得一处木屋,屋内的烛火在不停抖动。柳明辉伤痕累累地躺在床上,全身已被梳洗干净,之前的破衣亦没了踪影。
孟天昊坐在一旁小憩,随即传来一阵咳嗽,就见柳明辉坐了起来。
“醒啦?”孟天昊冷冷道。
男子还在不住咳嗽,嘴角却带了笑:“咳咳~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咳咳~”
孟天昊冷哼一声,淡淡道:“祸害遗千年,也算你命大,上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有心思与我说笑。”
“惠娘怎么样啦?”柳明辉问道。
“放心吧,我对外称她为了躲避追捕,不慎坠崖身亡了。”
“多谢!咳咳~”
孟天昊无奈:“你究竟想干什么?”
柳明辉沉默,孟天昊继续道:“先前听说你嗜赌成性,负债累累,还整日醉酒,逼得惠娘与你和离,可你我兄弟一场,你还未向我开过口,怎就会去冒险盗取圣物?”
柳明辉轻笑:“得五玉者,武林兴。五行玉可升功力,一块宝玉,便可将我所负债务一笔勾销,所以我必须冒险。”
孟天昊不屑:“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回来送死?”
柳明辉笑容渐渐凝固,孟天昊又道:“惠娘说你在她的包袱里偷偷塞了金银,并留信令她悄悄去找梓竹,她才得以化险为夷。”
“盗取圣物,必将遭来祸事,我只是不想连累她。”
“那你在林间与我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孟天昊咄咄道。
柳明辉看着他,神情略显复杂,半晌才淡淡道:“我喝多了胡诌的。”
孟天昊不再看他,带着怒意点头道:“行!老子为了救你费了多大功夫,你若不愿多言,我亦不屑知道。”
言罢,孟天昊便要往外走,打开大门时突然顿住,淡淡道:“往后你自己好自为之。”
“诶,”柳明辉喊道,“我记得梓竹前不久在酿梨花白,记得给我留一坛。”
“二十年后我寿辰之时,你若还有命在,再上门来向我讨要吧。”
孟天昊离开,大门被重重扣上,床上的男子静静地坐着,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好!”
回忆逐渐飘散,嘴角的弧度印在了孟天昊身上,一饮而尽之人终是只剩了他。
夜半,蓝阡却从梦中惊醒,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待到平复之后,终是淡了睡意。
无奈,蓝阡推开房门打算出去散散心。孟竹山庄背后有一处山坡,那是她经常会去的地方。
走进时,闻得一缕箫音。繁星伴着清风,撒下一片落华,映在漫山的青草间,萤火在随妙音舞动。
柳昱清坐于坡间,一曲落雁平沙委婉流畅,隽永清新。
蓝阡笑道:“‘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少侠可真是好雅兴。”
音止,少年回眸,随即起身行礼道:“蓝宫主!”
蓝阡寻了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关切道:“‘借鸿鹄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少侠是在为方才之事忧心吗?”
柳昱清淡然:“事事不可以眼而观,需得用心思虑。孟庄主是父亲临终前命我找寻之人,若他要以此等方式将我留下,想来自有他的考量,我又何必在此杞人忧天呢?落雁平沙,不过闲来打发时光罢了。”
蓝阡点头:“你父亲是寿辰之日义父苦等的贵客,能教义父如此执着的,想必是他所看重之人。但碍于你父亲的身份,如若以弟子之名将你留下,恐被人发现,生了事端。”
“看的出来庄主亦是你所看重之人,”柳昱清笑道,“之前甘愿为之以身犯险,现下又能通晓他的心意。”
蓝阡微笑:“他…是我此生最敬重之人。”
蓝阡稍作停顿,悠悠地看向夜空:“十年前,母亲离世,我成了那人人羡慕的一宫之主。母亲丧期未满,各大门派便齐聚月华宫,带着聘礼打算求娶于我。”
“当时的我只有七岁,雪苒四岁。我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整个月华宫,几个好事之徒终是大闹了起来,雪苒被吓的直哭,我记得我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感受到自己手在发抖,表面上却是装的淡定,因为那关系到一宫的尊严。”
蓝阡苦笑:“仔细想想,有时候能够毫无顾虑地放声大哭,也是一种幸福。”
“后来义父赶到了宫中,众人不敢再造次。他对着我笑,很是慈爱,我叩求他将我收作义女,他意外之余亦是欣然接受。”
“往后的日子里,义父让我与筱如雪苒一起学文习武,还带我参加了武林大会,教我处理宫中事务。如今的月华宫能有此等光景,皆是受他庇佑。”
柳昱清淡淡道:“庄主他对你有恩,但别人的庇佑只是一时,月华宫能有今日,亦是多亏了你自己。”
蓝阡看着他,目光柔和似水,笑道:“少侠再为我吹奏一曲吧。”
柳昱清点头,箫音再次响起,洋洋盈耳,娓娓动听,过往已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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