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迟澜深夜回到迟府,正巧撞上父亲迟寒山。
“父亲。”他恭谦地行了礼,有些讶异这不像父亲平日的作风,“您还未就寝?”
迟寒山看上去颇为烦躁地挥了挥手:“一个人闲不住,就想忙点事情。”
自从迟澜的母亲去世后,迟寒山沉迷声色犬马了一阵子,家中纳了许多小妾夜夜笙歌。但近几年他渐渐对男女之事失去兴致,差人给小妾们塞了钱,基本都遣散地七七八八。他也不是没有别的孩子,可最器重的那个永远是迟澜。
“去参加沈家的梅宴了?”
“是。”
“当年你娘和唐鸢关系好,两家才常走动。”迟寒山睨他一眼,“如今人都不在了,这层表面关系不维系也罢。更何况皇帝本就忌惮丞相府与将军府。”
“……父亲。”迟澜看着外头的雪,缄默半晌开口,“您是否还在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迟寒山十几年前意气风发,也如此刻的迟澜一般,文韬武略样样在行,饱读诗书就是为了走上仕途大展才华,却因为朝廷之中官场之上的明争暗斗——有与迟寒山竞争激烈的党派之首诬告他刚立下汉马军功的父亲怀有不轨之心。皇帝也是害怕功高盖主,一道圣旨将他父亲发配边疆戍守,连带着刚入官场不久的迟寒山。而那位向皇帝递了折子的大臣,却摇身一变,官至一品,得到了本该属于他的锦绣前程。
那个人,就是沈似鸢的父亲,当今丞相,沈旭忠。
“谁能不忘?”迟寒山摇着头露出苦笑,“吾辈迟氏蒙冤,直到我父亲病逝才得以回京;本该属于我的荣华富贵全部都被他夺走了。甚至还包括我的女人……”最后一句话他声音放得极轻,迟澜并未听清楚。
迟寒山偏头正视他,又恢复往日严肃的模样:“所以我才总这样严苛要求你——骨子里要最好,面子上只露七分。虽然京城中人现都对你赞誉有加,但总有人看着你便会记起我们曾经的屈辱。被那老匹夫夺走的东西终有一天我都要原封不动夺回来……说我们会反,倒不如反一个给他们瞧瞧!”
他重重一拂袖,鼻腔发出一声冷笑,似在蔑视。
迟澜斟酌片刻,还是打算告诉自己的父亲:“前不久,沈似鸢来找过我,打听当年她母亲那事。”他知道当年沈似鸢的母亲唐鸢是被自己父亲设计陷害死去的,在外出的途中,迟澜一直以为父亲把自己的母亲关起来,是怕知情的她跑出去告诉沈似鸢,为了免除后患,他不惜斩草除根……
迟寒山挑眉,迟澜忙补上一句:“不过我什么也没告诉她。”
“哼,谅你也不敢。”他轻笑了一声,“不过,既便说了什么,你所知道的那些也不足以构成真相。”迟寒山仿佛忆起什么往事,笑得很开心,像个耍坏心眼得逞的孩子。
他转身离去,叮嘱迟澜:“我劝你少去那丫头面前晃了,得亏她现在不知道,但凡她想起点儿什么……小心她恨你一辈子。”
“我都知道。”
他攥紧右拳,指尖嵌进肉里,掐出血丝却浑然不觉。从作了决定的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后悔。
哪怕从此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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