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下
真是稀奇,这喜服中了邪似的居然还在她房中。沈似鸢还以为她一走这偏院也划为沈大夫人肆意使用的地盘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光线很暗,寒风从破漏的窗户纸钻进来,钻进人的脖颈里。
沈似鸢抖了抖那件喜服,用它把那本书包起来,直觉告诉她这里有她要找的答案。土归土,尘归尘。喜服的预示就是揭露真相的前一步。
赫连许荣眼尖,认出这件破旧的衣裳是件喜服,但他只心下一沉,却什么也没说。
沈似鸢转身刚想走,屋外有人敲了敲门:“大小姐,还没有换好衣裳吗?需不需要奴婢来帮您?”
只是沈旭忠看她许久不回来派过来询问状况的普通仆从,沈似鸢一颗悬着的心吊在半空,她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衣裳泛着菜汤味儿。
“马上就好。”
屋外没有回话,仆从甚至欲图开门进来,赫连许荣适时咳了两声。仆从不是个不知事的,当下会意:“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沈似鸢一把揪住他的袖口,低声道:“我刚刚去书房,身上菜汤味儿会不会留下什么?”
“会。”赫连许荣见到她,第一眼就发现了她身上那条被淋的裙子,“不过没事这味道很快就会散了。”
“这个说法根本安慰不了我。”沈似鸢还是着急怕露出什么马脚。
赫连许荣安慰道:“我扯了外头的梅花瓣,花香会盖过菜汤味儿。”
沈似鸢悬着的心缓缓落地,边拉着他往外走,表面却还是装着很担忧,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脾气。“可是你说,他会不会多疑书房里为什么会有梅花瓣?”
“仆从进出书房,这个理由够不够?他也查不出来有谁进出过这么一间小屋。”
……
外头下了雪,人踩上去一步一个脚印。梅在雪中,似乎开得更艳了一点。
沈似鸢抿着唇不再说话走在前头,刚要转头说些什么,却闷声栽进一个温厚和暖的怀抱里,侧脸贴着他的前胸。
他好像是第一次这样郑重地拥抱自己。沈似鸢挣了两下,箍在腰间的手看似温柔却又不容置疑。
反抗失败,沈似鸢放弃挣扎。他温热的呼吸在头顶上方不远处。两个人席间都喝了酒,可是明明都没醉啊。
她拱拱脑袋,想抬头看看他,可下一秒头又被摁回怀里,紧紧搂着,仿佛再向什么人宣示主权。
一秒、两秒、三秒。
她一下一下数着,很快意识到自己心律不齐——下一秒,心如擂鼓。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如今心脏那样鲜活地跳动着,这是什么?
她声音闷闷地从怀中传来:“赫连许荣?”没反应,伸出右手扯了扯他的鹿毛披肩。
有冰凉的雪花趁势亲吻她的指尖,顷刻间冰消雪融。是那雪太容易就被融化,还是她自己不经意间重新心动了?
……可为什么是重新?
白雪皑皑,红梅花树掩映间,天地茫茫,有人相拥。站在不远处屋檐下的人,注视了片刻。良久,缓缓地、缓缓地转身离去了。
他们那样美好,世人……不,是他不应该,也没有资格去惊扰。
赫连许荣的下巴摩挲了下她的头顶心,放开了怀中人。那一刻她竟觉得冷。
“冒犯了。”他看着她解释道,“刚刚那里似乎有人,情急之下我才……”
沈似鸢眨了眨眼,抱紧怀中脏旧的喜服:“那如果没有来人呢?”
轮到赫连许荣哑口无言,他还没来得及回答,空落的怀里又闯入不速之客。他下意识扶住对方孱弱的肩。
“没有人了。”他失笑。
“嗯,我知道。”她应着,重新攥紧了他的衣角。
——“可是天下了雪,我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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