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阙国,朱红色宫道上,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正经过万千士兵排阵的宫殿旁,她眉眼清秀,从庄严肃穆的兵将旁走过去时,未见丝毫改色,微风如水,拂起她身上的红色绕襟宽袍,恍若烈火,额前的长发绕过她清冷的眉宇,颇含一种桀骜不驯的洒脱。
宫内灯光影绰,桂殿兰宫,一派歌舞升平,辉煌气势,少年掖着红袍,一路穿过邺水朱华,梅黄熏香,踏入一座金檐拱翘,华银缀玉的宫殿。
宫内盆硫红盈,楼影通津,万千烛火摇曳其上,照映在少年如月白溪水的眼眸中,更显得顾盼生辉。旁边早有宫女注意到她,待她至跟前,恭敬的屈膝行礼,“南大人。”
少年微微扼首,红袍于风中高高扬起,又卷起落地,她眉眼稍转,落在那宫女的身上,说不出的疏离清冷,“陛下可在殿中?”
宫女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只稍稍抬头,“陛下已在殿中等待大人多时,还请大人允我进去通传。”她抬头瞥了一眼少年,却又被少年皎好的容颜所怔住,急急低下头去。
少年察觉到宫女的视线,微微皱了皱眉,并未多言,只微往前踏一步,“去。”
“是。”宫女低头示礼,提着宫灯走向宫中。宫内烛影摇红,一股淡淡的龙涎香传出来,令人心醉。
宫殿拐角处有几个宫女正躲在暗处,偷偷看着少年的模样,正谈的欢喜。“南大人真是俊朗无双,哎,你们瞧瞧这模样,还不知道比那些脸皱巴巴的老臣好看多少。”
一个宫女闻言眉眼弯弯,口中调笑道,“那是,南大人可是现任东厂督主,是历朝历代中最年轻的三品官员,以前我听说,那东厂可乱的很,官宦权倾的,许多官员去了又被调走了,后来还是辰先生接手管理了一阵子,待稍稍好了些,亲手交给这个南大人的,这个南大人可是辰先生的亲徒弟,刚上任就雷厉风行,手段专治,将那些谋私利己的宦官太监都直接处死了,后来我听说这位大人招进来了一堆男人,太监什么的都不许进来了。”
另一位宫女有些疑惑,小声问道,“东厂里面不是一直都是太监管的吗,她这样做,那些老臣不会反对吗?”
另一位小宫女听了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现在我们陛下最讨厌的便是宦官专政,大人这么做,不是正合了他的意吗,陛下觉得没错,那群老不死的敢说她有错吗,可惜了这个南大人,虽是东厂厂公,却被宋指挥使狠狠的压着,宋指挥使现在权揽内行厂,做事行风也是心狠手辣,南大人想要保住自己的东厂不被他的势力吞噬,也不容易啊。”
“可不是,可不是嘛……”几人正说着。提着宫灯的宫女正躬腰出来,向少年行了行礼,“陛下宣您进去,大人,随我来。”
少年掖了掖袖角,黑色云纹绣线在红衫上冰冷的缠绕在衣襟旁,她敛了敛眼睫,负手随宫女前往内殿。
进了内殿,掀过层层悬挂的珠帘,南安辞看到了一个神情肃穆的男人正伏于龙座上,低头细细批阅案上的奏折。听见来人的脚步声,他停了手中的动作,淡淡抬起头。
南安辞走进案前,低头向皇帝行礼,额前的长发微微垂落,缀在她面前,“陛下,今日唤臣来,有何事情?”
皇帝抬眼看着她,搁了笔,“督查院御史这案子朕曾交给你,现在如何了。”南安辞抬眼,自袖中取出一份卷宗,双手置于案桌上,“正如陛下所料,原先的那个御史收了别人银子,被东厂抓住后,扛不过厉刑,供认不讳,把所有人都招了。”
“现在人在何处?”
“前日已身亡,臣知陛下念着几年君臣之情,不会判他死罪,但此人手段卑劣,在牢中还想买通狱卒,臣派人告诉他,陛下已下旨判他凌迟之罪,此人极其怕死,觉得凌迟太可怕,当天晚上,自己于牢中自尽。”
皇帝闻言,轻轻笑起来,却听不出任何情绪,“南爱卿果然极其了解心谋,只是爱卿把朕推出去当挡箭牌,未免太不顾及些。”
南安辞只拱拱手,不卑不亢,“消息传出去后,民间百姓道陛下有胆有谋,虽有君臣之情,处事却公平正义,不放过任何重罪之人,实乃一代明君。”
皇帝听后,手轻轻的在桌沿边敲了敲,一抹笑意传来,“爱卿此举有心了,昨日宋爱卿还夸赞说你这人素来雷厉风行,有谋略,有志向,愿做那个恶人,也不怕朕对你有猜忌。”
南安辞向皇帝行礼,“陛下高看臣了,没有陛下的明察秋毫,哪有臣的雷厉风行,臣还需拜谢陛下对臣的信任。”
皇帝闻言,拂了拂手,“好了,这件事上,朕记你有功,不过,昨日,宋爱卿曾向我讨要一份卷子,前几日,他帮朕杀了几个人,朕也不便拂了他的意,这份卷子,是那上都护府司马之案,你这阵子总是繁忙,朕便替你答应了,你也正好歇一歇,内行厂现如今做事比你东厂要容易许多,他要接这个案子,你便可以休息一阵,依爱卿之见,如何?”
南安辞闻言,勾了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仿若有着万年寒冰,凉意渗人,“陛下金口玉言,又体恤臣,臣何乐而不为呢,多谢陛下好意,臣出宫便将卷子给宋指挥送去。”
她行了谢礼,朝皇帝拱了拱手,“陛下政务繁多,臣不便打扰,臣告退。”她收袖转身,朝宫殿外走去。
红袍衬得她玉颈如玉,唇红齿白,那一双如玉葱般的手却攥紧袖角,仿佛有什么情绪正在心中隐忍,只能发泄于掌间。
一阵寒风卷过,吹起她绯红的袖角,碧玉般的皓腕间,赫然点着一颗守宫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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