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颜悔就要拂袖而去。简思妍只觉得心口处没来由的一阵阵发酸发疼。不是因为丈夫对自己冷言冷语,而是因为戳到了她心底最抵触的地方。
妾室,这又不是她想当妾。
简思妍挣扎着要下床,赤裸光洁的脚丫下了地,还好这是夏季,否则定是要寒气入体,弄不好要染上风寒。
简思妍气极,共情能力稍强了些,没控制住自己,反驳颜悔的话:“妾室?你以为我想做妾么?是你当初说要娶我做正妃,我才答应你嫁给你。”
“你倒好杀了我全家,平凉上下千万万人一夜之间片甲不留!颜悔!你算什么?!在我这里套我的话杀我的族人?如果没有我,平凉一战你拿什么轻松取胜?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战无不胜的杀神吗?!”
简思妍越说越气。
颜悔刚踏出去的脚因为她这一番话又退了回来,他抬起手掌猛然扇向简思妍。红印子赫然出现在她脸上,简思妍只觉得生疼生疼。
“放肆!谁准你直呼本王的名讳?如此以下犯上,你先前的仪态去哪了?”颜悔气得脸色铁青,嘴里却还不忘讽刺眼前的女人,“以前有多高贵又如何?如今你只是丧家之犬罢了,只是本王的妾!”
简思妍被他一巴掌打得跌坐在地,那力度不是一般的大。简思妍愤恨地瞪着他,眼里哪还有半点柔情,早已消失得毫无踪迹了。颜悔只看了她一眼便愤恨离去了,这么多年谁敢和他这么说话?
彩织在旁早已吓得不知所措了。
“主子,你没事吧?”
等肃王走远了她才敢起身把简思妍搀扶起来,她嘴里说着些怪罪的话却也没什么恶意。简思妍知道自己算是碰到不错的人了,但这人也没到自己可以与之交心的程度。
“您说说您,怎么好端端和王爷吵起来了,王爷这些天在朝上闹得心烦,您还这么顶撞王爷,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彩织一想到刚才一幕就觉得心惊,“奴婢也没想到王爷怎么狠心用这么大的力气。”
“厌倦了我这人罢了,有什么想不到的。”简思妍颇为自嘲地苦笑几声。尽管眼前这人身在曹营心在汉,她也想要在此时能有个依靠,她缓缓开口:“彩织,我能相信你吗?”
“...…娘娘信不信奴婢全看娘娘您自己。”彩织不敢说实话,她早就倒戈了,眼神飘忽不定四处乱瞟。
简思妍无奈笑笑,抱了抱她,只是低低的说,“我等你。等你倒戈。”
彩织听着耳边简思妍如同撒娇一样的语调,觉得鼻子酸酸的,自己太不是人了,就那么直接出卖了她。
她突然觉得身前一重,拍了拍山荷的后背,见她没反应才发现她是昏死了过去。彩织力气挺大,抱着山荷轻飘飘的身体到床上可以说是毫不费劲。
她像良心发现了一般,安置好了简思妍,跪坐在床边低低哭出了声。可是她现在不能倒,她还有任务在身,为了喜欢的人她不惜以生命做诱饵去吊这条大鱼,却忘了这条鱼的命运要比她悲惨的多。
她失去的是爱情,可是山荷呢?走错一步就是跌落万丈深渊
“对不起,主子。对不起,奴婢也没有办法。”彩织压低声音和简思妍道着歉,她的武功算是不错的,但她丝毫没有发现屋顶上有人趴着掀开了瓦片窥着房里的人。
彩织忽然想到什么,她擦干泪急慌慌把门合上,奔着书房去了,屋顶上的人也跳了下来,想来是轻功极好,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山荷,没想到你是因为私人恩怨才一直加害与我。只是我也无辜,即便是杀了我你也不过还是侧妃,皇家尊严哪里容得侧妃被抬正,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林嫣然苦笑,手里的刀刃在月光下反射,迸发出徐徐亮光。
铮——
匕首被林嫣然插在身旁的木桩上,她终究还是没狠下心杀了这个异国女人。
“惊!当代最有作为的女总裁所乘坐的公交跌落山崖!”
“据了解,此处山崖离路面有200米的高度,那样庞大的公交摔下去怕是无人生还,目前搜救队已全力展开救援行动。目前货车司机不知去向,让我们共同祈祷尽早抓住元凶!”记者在简思妍乘坐的班车坠落地点望着眼前的摄像机唾沫飞溅地播报着当日新闻。
“嘁,真不知道一天天在装什么,总裁非要和我们挤什么公交啊?”一个被裹了小脑的残障人士在饭厅里发表自己独到的见解。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简总那是在号召大家绿色出行!”孟长清在饭店里的大荧幕上看到这样的报道,心中一阵窃喜,又不能表达出来,为了保持自己的人设,还和那路人就事论事起起来,
她美丽的皮囊下包裹着邪恶黑暗的心脏,[简思妍,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只要没有你,总裁之位就是我的了]
“简思妍已经倒台了,你还在这帮着她说话做什么?”那位残障人士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
“你说什么呢!简总她福大命大我自是相信她没事,结果还没出来,你别得意的太早! ”
“可得了吧,她死了你就能当总裁了,这么希望她活着干嘛?”一个顶着刻薄脸的男人自以为看破一切。
“你可别说什么风凉话了! ”孟长清瞪了男人一眼。
“就是啊,人家简总可是为我们争了光啊,那可是世界五百强!”一个打扮清甜的小女孩看清事实。
“她说什么了?彩织。”
“娘娘说是王爷厌倦了她,她也不在意,毕竟每个男人都这样。”彩织将简思妍说的话如实禀告给颜悔。
简思妍这话不无道理,可颜悔听了心里又不太好受,他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别人顺着他不行,逆着他也不行。
“行了,下去吧。被发现了就不好了。好好盯着她,云炎我会给他缓刑处理。”颜悔背对着彩织,手也背在身后,他全身都隐没在黑暗里,他棱角分明的脸却被月色抚得柔和,月光把他大拇指上戴着的戒指照得闪闪发光。
“谢王爷恩赐,奴婢告退!”彩织高兴得差点要蹦到三尺高,可是这杀神在这,她哪敢放肆,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就退了出去。
颜悔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是简思妍今日那绝情愤恨的眼神,进去她房间的那一刻,他觉得好像什么都变了。
尽管简思妍的眼里还存有点点柔情,可是他就是觉得这人换了副德行,自己这些天又烦躁的很,一冲动抬手打了她一巴掌,如今想想竟还有些悔恨。
只是他柔情不过三秒便昏昏睡去,哪里还有对山荷的什么愧疚,若他真有真心这种东西,那他当年必然不会负了她。
简思妍还躺在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她迷迷糊糊地好像做了什么梦。那个梦太真实了,刀刀划在简思妍的心口上。
三年前——
“荷儿,等我回来,我就娶你做我的正妃!”
“好,我等你,你可不能食言!”
简思妍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对着容貌美丽非凡又独具异域风情的女人许这此生最难以实现的诺言。她想上前阻拦,伸手一挥,眼前的景象却消散成烟。
时间来到半年后,中原六皇子再次回到平凉迎娶平凉王爱女山荷。公主出嫁当日群鸟围绕着大红轿子,那日的山荷凤冠红衣,一路上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山荷那日出嫁,平凉上下都高兴的很,她也盛装打扮,那日装扮不知惊艳了多少人。
山荷掀开轿子的窗布,隔着薄纱亲眼看见轿子转了个弯往后门去了。她当时还纳闷,怎么中原抬轿走侧门,到了洞房花烛夜她才知道自己是做了别人的妾。
“颜悔,你食言了。”颜悔眼前那张往日时常欢笑的脸此时却让人有如坠冰窟的感觉。
“荷儿,对不起。”颜悔还在为自己的失信而狡辩,“父皇他执意要我娶林丞相的女儿,我也没有办法,你知道的,圣旨不可抗。”
其实哪有什么不可抗,他是圣上最宠爱的儿子,要什么就有什么,不过是婚事罢了,他又怎么会强人所难?
只不过是他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了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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