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一哥哥来了!”
这日一大早,阿峰就在门口撞到了叶青一。
“早啊阿峰。”叶青一笑呵呵地回应。
“阿北哥去上朝了,估摸着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哦,无妨,我不找他,我找小鱼。”
“饮昨姑娘?”
“哦,是。”说着叶青一朝他摆摆手,自己向明北山的卧房走去,“没事阿峰,你去忙,不用管我。”
“可是她还没起……”阿峰话还没说完,叶青一已经走远。
“小鱼,起床没呢?”
于饮昨四仰八叉地睡得正香,叶青一这一嗓子让她一惊,差点翻到了地上。
一旁的小于急忙扶住她,笑道:“刚开始姑娘睡觉要么是紧紧蜷缩,要么也是板板正正,这几日您倒是睡得舒坦了许多。”
“啊?”刚醒来的于饮昨头脑尚未清醒,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喊我。”
小于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俺也听见了,可是俺听着像是在喊俺的名字。”
“于饮昨轻笑,你以为这里就你叫小于啊,别忘了,我也姓于!”于饮昨起身披了衣服出门,正赶上兴致勃勃走来的叶青一。
“青一,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前几日忙,一直没顾上,如何,身体可好些了?”
“好着呢,”于饮昨点点头,“我在这吃得好喝得好,就是待得久了有些无聊。”
“就这事?那还不好说!”叶青一拍手道:“这川王府附近可是有个不错的花鸟市,我带你去逛逛呗!”
于饮昨犹豫片刻道:“我看阿北应该也快回了,要不要等他一起?”
叶青一不懂这些女孩心思,道:“等什么等,离得又不远,回头让阿北自己去就是了!”
于饮昨想了想,觉得明北山也不一定有兴趣与自己同往,就没再说什么,换了衣服便出门了。
鸟市不远,他们二人便走走逛逛步行前往。
于饮昨没用早饭,路过一个包子铺,肚子竟然“咕噜噜”叫起来了。”
叶青一见她这样赶紧买了两个包子,可是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纳闷,问道:“我可是听说阿北府上新招了两个顶好的厨子,怎么,没给您饭吃啊?”
于饮昨边吃边点头,“那厨子手艺是不错,可是明北山盯着我,我吃不饱。”
叶青一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又问:“这么说,这几日你们天天一起用餐?”
“算是吧。”
“如此和谐,那以前的事,是不是都说开了?”他欣喜道。
于饮昨眸色暗淡了下来,“青一,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叶青一皱眉,“阿北还心存芥蒂?”
“不是他,是我。”于饮昨摇头,“五年前明北山回宫的那个夜晚,总是在我梦中出现,我不敢想象他回去之后经历的是什么,是父皇的离去,哥哥的背叛,爱人的欺骗,还有他为我而失去的所有所有,那晚他从天上跌到地狱,那是他的噩梦,也是我的噩梦。我这种罪人,有什么资格求得他的原谅,又有什么资格奢求他的释怀?”
他的心思是她不敢试探的秘境。
“所以你就不解释?那些不是你造成的啊!”
“解释?我有什么好解释的?收了明东壑好处的是我们狐族,下山帮助他扳倒明北山的是我,让明北山与先皇反目成仇,甘贬庶人,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的都是我,你让我拿什么解释?”于饮昨笑得苦涩。
“可那都并非你所愿啊。”
“的确并非我所愿,可我明知这一切却还欺瞒于他,眼睁睁看着他沦落至此,这难道不可恨吗?”
叶青一叹气,“所以,你打算让你们两个之间那根刺永远扎在那里?”
她一声长叹,无奈道:“扎着就扎着吧,等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之间也会彻底结束的。”
“那你打算在川王府呆到什么时候?明东壑那里总要有个交代吧。”叶青一转而又问。
于饮昨苦笑,“我也不知道,明北山只字不提送我回去的事。青一,不瞒你说,我知道,左右我是要离开这里再回到明东壑的身边的,可是在这住的这几天是我这些年来最开心的日子,所以我总是在想,再多住一天,哪怕是半天我也是满足的,只是这人啊,总是不知足,拖了一天又一天,我却越来越不想走了。”
叶青一默然,如今这结,谁也解不开,有些东西,还须留给时间。
“瞧一瞧,看一看,罕见的西域白鹰啊……”
说话的功夫二人也已到了鸟市,这里嘈杂的叫卖声混着莺鸣鸟啼,穿红戴绿的公子哥儿穿梭其中,好不热闹。
他们被一阵叫卖声吸引,远远看过去,一家铺子前人头攒动,众人都在围观一直通体雪白的大鸟。
于饮昨跑上前去,见眼前这鸟不仅毛色漂亮,而且眼睛又圆又亮,头高高昂起,东张西望像是在巡视一般,很是威武。
“老板,这鸟什么来头啊?”
那老板竖起大拇指,“嘿呦我这鸟来头可大了,这可是西域的白鹰,草原上的捕猎高手,野性十足,别说在这云京,就是在西域本土都很难抓到的!”
“这么厉害?”
“那是啊!”
“那这鸟怎么卖啊?”
“姑娘,您瞧瞧我这鸟的成色啊,您瞧瞧这毛,雪白雪白的,您再看看这爪这嘴,殷红殷红的,我要您一百两,这不多吧?”
“这可真是个好价钱,谁能买得起啊!”一众围观群众纷纷摇头。
“一百两啊……”于饮昨嘿嘿一笑,拉着叶青一就走,“我就是问问,问问……”
叶青一好笑地看着她,“你要是真想要,我可以买给你啊。”
“得了吧,您那几两银子,就留给你家娘子花吧,我一个自身难保的人,哪里还有心思养鸟啊。”
二人说说笑笑,在外面逛了一天,凭着于饮昨的性子,好不容易撇开明北山撒个欢儿,自然少不了要小酌一杯的,叶青一又向来没谱,这一杯接一杯,于饮昨便喝了个酩酊大醉。
叶青一自己踉跄着步子把于饮昨送回王府的时候,已是深夜,明北山黑着个脸站在大门口,像审犯人一样俯视着台阶下的叶青一。
叶青一见了不由得心虚,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于饮昨:“阿北,我就是来看看她,是她非要我带着出去逛,喝酒也是她逼我的,我反抗了,可是没用啊……”
明北山上前一把揽过于饮昨,狠狠的超叶青一屁股上踹了一脚,忿忿道:“再有下次试试!”
叶青一“哎呦”一声,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灰溜溜走了。
明北山把于饮昨扶回房,交待小于好生照料,转而离去。
还不待走远,便听到屋内鸡飞狗跳的喊叫声——
“都别碰老娘!喝酒我就没输过!”
“姑娘您快歇下吧,别比划了……”小于明显招架不住。
“都别管我,我要喝到天亮!”
“姑娘小心别摔着了。”这话伴着一阵稀里哗啦的杯盏碰撞声。
“你躲开,碍手碍脚!”
“姑娘你小心啊……”
“你把明北山叫来,我要跟他好好喝一场,有些话,就得放台面上,大家都说清楚!”
明北山折身返回,轻轻扣门:“里面是怎么了?”
还不待小于回答,于饮昨听到声音直冲向门口,她粗鲁地推开门,也没看清是谁就薅着他衣领拽进了门。
“小于,你先下去吧。”
小于犹豫了一会,可是她见于饮昨薅着明北山发疯,场面极其混乱且暴力,便轻轻合上了门,逃也似的走远了。
明北山用力一拽逃脱了于饮昨的魔抓,随即将她拦腰抱起,放到了床上。
于饮昨顺势翻身,一个扫堂腿甩到了明北山脸上。
明北山被重重一击,只觉得无奈,心道不知是谁前几日还说自己喜欢蜷着睡,如今却又原形毕露。
他抓住她的脚放好,却恰巧看到她脚踝上露出大大小小的伤疤,一看便知,那是习武所留下的伤痕。
他不禁心疼起来,五年前的胡与游是完全不通武艺的,十五岁筋骨都已长成,那么晚开始习武,想想就知道是吃了天大的苦的。
于饮昨再次薅过明北山的脸,将自己的脸贴近,左闻闻又闻闻,然后傻笑道:“嗯,还是那个味儿。”
明北山只当她是喝太多酒,他从不用香料,身上哪里会来什么味道。
他看着贴在自己眼前的这张脸,虽已换了容颜,但一笑一颦之中仍有原来的影子,他最喜欢她的眼睛,明亮又深邃,似乎会讲故事。
她喘息之中透着淡淡的酒香,朱唇轻启,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眼波流转间透着女子的柔情,浓烈而又柔和,不再是当年稚嫩单纯的样子。
五年的时间在她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日积月累的风蚀已将她雕琢成一个真正的女人,看着这点点滴滴的变化,明北山突然感到遗憾,似乎这五年里的每一时每一刻她都在长大,都在改变,而自己却都错过了。
五年太快,仿佛就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摇身一变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小鱼?”他轻声唤她。
“嗯?”于饮昨迷蒙中应道。
“不是找我吗?你要跟我说什么?”他声音透着夜的温柔。
于饮昨一个翻身把他压倒在身下,痴痴呓语道:“太晚了,先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的手有些不安分,明北山有些心慌意乱,他翻了个身将她死死抱住,又追问道:“现在就说好不好?明天你该忘了。”
可是眼前的人已经微微起了酣声,不再答话。
郎朗星空,皎皎明月,清风划过窗沿,惊动了片片落叶,这夜神秘而安静,似不忍打扰屋里的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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