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局初定，百废待兴，为了稳定南疆局势，明北山再次回到黄州，整顿军纪。

这一去，就去了两月。

等他回来，已经是初秋，正好赶上了秋季围猎。

这也算是幻生国的一件盛事，皇亲国戚皆在受邀之列，明北山自然也是要参加的，照例国君要带一位女眷，如今六宫无主，而虽说秦家失了势，但素贵妃伺候了明东壑多年，又向来会察言观色，所以没有受太大牵连，这次秋猎人还是带了她来。

自然，饮昨他是不舍得丢下的。

虽是初秋，草木倒依旧留了些翠色，青黄交接，景色尚好。

大家都安顿妥当，于饮昨闲来无事，便出了帐篷，在猎宫附近闲逛起来。

走了没几步，碰上两三个女眷。这些女眷身着华服，一幅趾高气昂的样子，于饮昨虽不认得，却也看的出她们身份显赫。

那几个人看了于饮昨一眼，她便向她们行了个礼，却不想被为首的一个翻了个大白眼，紧接着那几个人用毫不避讳的音量议论道：“这就是那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真不害臊，在云京整天缠着陛下也就算了，还跟到了这里，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平日明东壑处处护着饮昨，表面上大家对这个所谓的奇女子敬重有加，但于饮昨心里清楚，在这些达官贵人眼里，自己不过也就是个攀龙附凤、卖弄风骚的下贱女人，今天听到这些，她倒并不意外。只是她并不想理会，便转了身换了方向。

可万万没想到，她一转身，竟看到明北山在身后，他离得很近，显然清楚地听到了方才那些人的对话。

于饮昨突然就觉得脸到脖子都滚烫，莫名羞愧了起来。

明北山瞥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似乎对方才听到对话的不置可否。

“川王殿下，好久不见。”

明北山停下本要离开的脚步，声音冰冷回应道：“饮昨姑娘，别来无恙。”

“托殿下的福，一切安好。说来倒是，还没来得及恭贺殿下。”

明北山闻言，微微扯了扯一边的嘴角，似笑非笑间带了几分讥讽，“一样的，托姑娘的福。”

说着，他掏出一个物件，煞有介事地交到于饮昨手心，嘱咐道：“皇兄赏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金贵，姑娘可要小心收好，为了本王弄丢了，就不划算了。”

于饮昨看着手心那枚刻着桃花枝的玉佩，正是那日住店留给店小二的那枚，惊愕不已。

她没想到明北山这么快就知道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比较体面，只听得明北山又说道：“饮昨姑娘如此筹划，应该早就知道，本王不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如果再有下次，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看着明北山离去的冷漠背影，于饮昨轻轻叹了口气，竟不知自己是该感到悲哀还是庆幸。

秋猎在第二日正式开始。

祭拜山神后，各路人马便分头出发了，女眷们齐聚大殿中，等着探官实时通报各家成果，开始大家还互相寒暄，或称赞、或恭贺，时候一长便也过了那个新鲜劲，精神头都小了下去。

素贵妃坐在大殿正中央，她要听着今天各家打的猎物定下今天的菜谱，几个会看眼色的女眷总是围在左右，出出主意。

于饮昨坐在殿下一角，独自吃吃东西喝喝小酒，甚是无聊。

过了不知多久，忽听得身后的丫鬟轻唤：“饮昨姑娘，娘娘喊您呢。”

她忙看向殿上，素贵妃正亲切地看着自己，想是唤了几次自己没听着。

“来饮昨，陪本宫选选。”

于饮昨起身走上前去，素贵妃先是与她商讨了一番菜谱，待差不多了，又不许她退下，道：“再陪本宫说会儿话。”

“是。”于饮昨轻声应。

素贵妃观察者殿内女眷，看大家都三三两两聊得热闹，才小声对于饮昨道：“妹妹可知道，过些时日齐国公主要来和亲？”

“和亲？”于饮昨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她如此，素贵妃也有些疑惑，“陛下没跟你提起过？”

“未曾。”其实明东壑已经很久没有来找过她了，自上次她从南方归来时候，他似乎对她有所怀疑，虽然不曾说过什么，但也不再事事与她商讨，齐国公主和亲的事，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妹妹，”素贵妃面露难色，“你也知道我如今的处境，现下我的父亲和哥哥都出了这样的事，今日陪陛下来秋猎的是我，可明年指不定这个位子上坐的是谁，听闻那齐国公主年轻貌美，能歌善舞，她若进了宫，那恐怕我……”

素贵妃的担忧不无道理，先不说那齐国公主到底会不会唱歌跳舞，齐国是幻生东南邻国，占地虽不大，地形却十分狭长，占据幻生整个东南边境，换句话说，这公主身后站的是齐国二十万大军和幻生国整个东南百姓的性命。

可是于饮昨心中又有了另外的盘算，如此金贵的公主，留在明东壑身边岂不是暴殄天物，如果明北山能得她相助，那才是如虎添翼。

“娘娘别急，等那公主虽是来和亲，可也不见得一定要嫁给陛下，依奴家之见，眼下倒是有个好人选，可解娘娘之忧。”

“哦？不知是谁家公子？”

“是自家人，川王殿下。”

“川王？”

“正是。川王是皇族，又未娶亲，齐国公主嫁过去便是正室，丝毫不会委屈，况且娘娘想想也知道，齐国国力不比幻生弱，好端端突然要和亲，想必也是因为此前川王大败大丰国，有所忌惮，将公主许配给川王，他们定是愿意的。”

素贵妃听了面露喜色，连连点头，“不错，这确是个好主意，我去跟陛下说！”

“娘娘不可！”

“怎么？”

“娘娘如今的处境大家心里都清楚，您现在不能去跟陛下说这些，不然恐有涉政之疑。”

“那要怎不能么办？只怕再不说就晚了。”

“娘娘不必心急，等那齐国公主来了，您按我说的设个局，给川王和公主搭个线，川王殿下丰神俊朗，又威名在外，您还怕那公主瞧不上？”

“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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