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奇珍宴那次,众嫔妃就知道这陛下身边的于饮昨不容小觑,以往她在宫外也就罢了,好些个妃嫔都只当她是陛下身边一个无名无分的玩物,只等着新鲜劲儿过了的一天,可是万万没想到,这等着等着,竟等来了个“登堂入室”!
如今她进宫修养,倒是有得人忙活了。
进宫不过数日她殿中的补品礼品,大大小小堆了个山。那些个嫔妃假借关怀之名,隔三差五就来打探底细。
她们打探的结果如何未得知,不过于饮昨倒是把这些人的底细脾性摸了个一清二楚,最后她得出的结论是——后宫的女人没一个善茬。
“姑娘,这是景妃送来的补品,今日还是按照往常的量煎的。”满歌将药碗轻放在案上。
于饮昨放下手中的念珠,端起碗,放到鼻尖轻轻闻了闻,问:“今日是第几日了?”
“回姑娘,已经是第七日了。”
“好,再拿去倒了吧。”
满歌依例将汤药倒在了花园里,待再回到殿中,见晨贵人已经来了,忙上前奉茶。
“姑娘近来身体可有好些?”
“有劳娘娘挂心,奴家这身子,好些了,却也不大好。”
“怎么?”晨贵人闻言,脸上满是担忧。
“头倒是不怎么晕了,力气也回来了些,可是这几日却愈发气短,胸闷得很。”
“可有太医来诊过?”
“自然是诊过的。”
“怎么说?”
“说……”于饮昨轻笑,看向晨妃,“听说娘娘的兄长是太医院最年轻有为的院士,不知依娘娘之见,奴家这是怎么了?”
晨妃笑了起来,“不瞒姑娘说,我兄长打小就瞧不上我,说我长了个榆木脑袋,什么都学不好,对医术更是一窍不通,净给他丢人。”
于饮昨手中捻着念珠,摇头道:“要奴家说,孙太医这话说得不大对。”
“怎么说?”
“娘娘医术如何奴家倒是不知,可是就凭着娘娘如此善用毒来看,就知道断不算是一窍不通的,更不可能是榆木脑袋。”
晨贵人一时惊愕,脸上全没了方才的气定神闲,“你说什么,本宫可听不懂!”
“一箭双雕,借刀杀人,娘娘安排的这一出大戏,怎么自己又糊涂起来了?”
“你!我都不曾送你入口的东西,又如何下毒!”。
“您没送,可是景妃娘娘送了啊。”
“她送她的,又与我何干!”
“景妃娘娘出身将门,生性傲慢,自然是不屑亲自为我这样的奴准备礼品,通常都是打发下人随便挑选几样,而她又向来是大大咧咧,你是她表妹,最是了解这一点,所以就趁机安排人在她给我备的礼品里加了几副补药,你料定了她不会察觉,便大胆地添了几味慢性毒药,不出意外的话,十日之后,我就会气竭而亡了,这几日娘娘你隔三差五来看望奴家,看似关怀,其实,日日都盼着我死吧?”
晨贵人目光如炬,却咬着牙一言不发。
于是于饮昨接着道:“娘娘的打算自然是好的,药效一发作,既能除了我这颗眼中钉,又能拔了景妃那根心头刺,可是你就没想过,太医院里取药用药的记录都是明明白白的,若要查,别说你兄长可是脱不了干系,就是整个徐家可能都要为你陪葬!”
晨贵人白嫩的手指紧紧攒成拳,半晌,问:“你去查过?”
于饮昨坦言:“没有,只是我略通医理,识得些药材。如今后宫里,除了素贵妃娘娘,得陛下恩宠最多的当是娘娘您了,我偶然听娘娘们提起过,陛下对娘娘恩赏不断,青川宫里最不缺名贵药材。所以说,这样一想,娘娘您布的这局,纰漏可就太大了。”
晨贵人冷笑,道:“不错,你说对了,陛下他明明最喜欢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走到今天却始终不过是个贵人?那林好景她纵然生了一副好皮相,可是既不温柔又不体贴,脾气那么臭,全然没有个女人的样子,凭什么她就能高高在上?”
她越说越声嘶力竭,于饮昨却丝毫不意外,“景妃对你不好吗?当初你能进宫不也是靠她引荐?”
这句话却是戳中了晨贵人的要害,她狂怒道:“你闭嘴!我知道,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她也一样,仗着自己有个好家世,她什么时候把我放在眼里过?”
于饮昨轻轻叹息:“娘娘,你何必这么着急。纵然景妃身出高门,处处高你一截不假,可是你怎么就不想想,今时已不同往日,曾经她有的你没有,全是仰仗她会投胎,有个好父亲,而现在,你们同样身处后宫,同样仰仗陛下一人,你既自视处处好过她,怎么就不愿相信,自己以后的路,自然也是比她好走的呢?难道你一点都不期待,她抬头看你的样子?”
于饮昨十指交叉抱成拳,静静放在桌上,似乎很期待晨贵人的回答。
果然,晨贵人平静下来,她怅然若失道:“是,是我心急了。”说着她又紧紧抓住于饮昨的手道:“可是这件事与我兄长无关,他不知道我要这些药来是做什么的。”
于饮昨点头,“自然,奴家也相信,徐院士医者仁心,正直善良。”
晨贵人噙着泪水,“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只要不连累我兄长就好。”
“娘娘,奴家有一问。”
“你问便是。”
“如若能重来,你可还会这样做?”
晨贵人摇头,定定道:“不会了,不管是你,还是林好景,我都要堂堂正正地赢过你们。”
“好,那不如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于饮昨答得痛快至极。
晨贵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娘娘该看得出来,今日一事,我既未知会景妃,也未惊动陛下,不知以饮昨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可卖得娘娘一个人情。”
晨贵人恍然大悟般点头,“原来如此,当然卖得,但不是因为陛下,而是因为你于饮昨不似后宫其他宵小。”
于饮昨也不反驳,只道:“如此甚好,从此在这深宫之中,你我二人,可就要互相照应了。”
待晨贵人离开,满歌又忍不住好奇问道:“姑娘为何要放过晨贵人,陛下如此看重姑娘,自然会好好为您出这口气啊。”
“我不是说了吗,卖个人情罢了。”
“那满歌也不懂,景妃品阶高,娘家又势大,姑娘为何不告知实情,将这人情卖给她不是更好?”
“不好,”于饮昨摇头,“景妃自恃甚高,不见得领我的情,何况她树敌太多,与她走得太近也未必是好事。而晨贵人如今得宠,又知世故,后宫人心险恶,以后我用得着她的地方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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