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之间,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便已夜幕降临,天色暗淡了下来,月亮躲进了厚厚的乌云之中,只露出一片黑压压的天际。
此时南羽山的秋霜林中,楚婉兮正提着剑在漆黑一片的树林中寻找着那处洞穴,只是林子太大,她已经不知转悠了多久,还是没有发现线索中的那条通往洞穴的小路。
正当她有些绝望时,忽然风声一动,身边掠过一道黑影,楚婉兮立刻握紧了手中的剑朝着那道黑影刺去,可惜,那黑影的反应比她更快,手中的剑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之后,便稳稳地插入了地面。
看到自己刺空,楚婉兮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个人武功深不可测,比起师傅来也不遑多让,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伸了出来抓住了她的胳膊,轻巧的一使劲,楚婉兮就倒飞了出去。
那人抓着她的胳膊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而后落在了粗大的树干上,楚婉兮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向对方的眼睛,她的眸底涌上了一抹震撼之色。
“萧护法,没想到竟然是您啊!”楚婉兮惊讶道。
萧清风松开了她的手臂,笑呵呵地望着楚婉兮说道:“小丫头,你的武艺还是差那么点儿火候啊!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得多加练习了。”
“萧护法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勤加练习,争取早日超过您。”楚婉兮恭维道。
“小丫头,你的目标可不是打赢我,而是打赢你师傅,你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萧清风笑道。
“嗯,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和师傅的期望!”楚婉兮信誓旦旦地说道。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站在树上啊?”楚婉兮好奇的问道。
“站得高望得远,现在能找到路了吗?"萧清风挑眉笑道。
“咦?那里有条小路,应该就是通往崖底的,快走吧。”楚婉兮激动地催促道。
萧清风点了点头,一跃而起,朝着那小路掠去,楚婉兮连忙跟上。
二人沿着那条小路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便停了下来,只见那座悬崖之下竟然有着一个小型的山谷,周围皆是青翠欲滴的竹林,而在那竹林的最深处却有着一处小湖泊,湖水碧蓝碧蓝的,波光粼粼。
萧清风拉着楚婉兮飞身而下,跳落在了湖岸上。
楚婉兮环视四周,只见那湖泊上还漂着几株睡莲,花蕊处隐约透着丝丝缕缕的红晕,煞是好看。湖边架起的篝火还未熄灭,上面搭着的木棍上插着一条鱼,火焰燃烧着,散发出袅袅青烟,熏烤得那条鱼香味扑鼻。
“这里一定有人居住,我觉得师傅她就在这附近。”楚婉兮看着那篝火说道。
“那边有个山洞,我们进去瞧瞧?”萧清风说道。
“好啊,好啊!”楚婉兮连连点头答应着。
“小丫头,瞧你这激动的样子,要是没见着得多伤心呢?”萧清风调侃道。
“萧护法,您就别取笑我啦,我们赶紧进去吧!”楚婉兮说着便率先往那山洞里跑去,萧清风无奈的笑了笑,跟了上去,一起进入了那处山洞里。
山洞并不大,但也不小,洞中的摆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张石床、一个石凳,和一张石桌,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婉兮和萧清风在石桌前坐了下来,桌上放着一个极其简易的灯台,微弱的火光下,楚婉兮看见那石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不要来找我,时间到了自会与你相见。
——霜华
楚婉兮怔怔的看着那张纸条,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她拿起那张纸条,紧紧地攥在手掌中。
萧清风见她神情悲戚,不由问道:“怎么了?这纸条上写了什么内容,让你这般失态?”
“萧护法,您知道吗?师傅她还活着,她让我们不要来找她,时间到了自会与我相见,可是……为什么?五年了,为什么都没有来看我一眼?”楚婉兮说着,泪珠不停地滚落。
萧清风正想回答,却瞅见一旁的石壁后露出了一片淡蓝色的裙角。他不禁一怔,随后便淡然一笑,说道:“或许你师傅她一直在暗处偷偷看着你呢,你这样哭,岂不让她担忧了?”
听闻此言,楚婉兮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抹喜悦之色,她擦拭了一把脸颊上的泪珠,破涕而笑,“是啊,我怎么能让师傅为我担忧呢?”
“小丫头懂事了不少啊!”萧清风笑眯眯地望着她,一双眸中闪烁着异常欣慰的神采。
“那么我们走吧,虽然此行没能见到你师傅,可至少证明她平安无事,你也可以安心地练武了。”萧清风说罢便朝外走去,楚婉兮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那暗处躲藏着的人见二人走远了,面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神情,她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慢慢地从石壁后走了出来,缓缓地走到湖泊边上,伸出纤细的手指,拨弄起了湖中的水花,湖水在她葱玉似的指尖轻柔地滑动,一圈圈涟漪漾起。
她看着原本平静地湖面上那被搅起的水花,忽而又想起了那个江湖,她不愿掺和进那些江湖纷争,可身在江湖之中便身不由己,一次又一次,被迫踏入那个充满杀戮的漩涡中。
如今,她终于解脱了,不用再背负着沉重的责任,也不用再受那些江湖门派的追捕,她终于可以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只为自己而活。
可是……婉兮呢?她会不会又走上同自己一样的道路?
不……她不能够那么自私,也许她是可以归隐山林,但却不是现在,因为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等做完了这一切,她才能够安心地远离江湖。
夜凉如水,月色皎洁,一弯新月挂在夜空之中,清冷孤独。
此时的魔教寝殿内,花宛放下最后一本曲谱,深深叹了一口气,心想着自己可能于这方面属实没有半点天赋吧,否则宫主和师傅也不会一首曲子都不肯传授给自己了,她的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惆怅。
“哐哐——”两声敲门声响起,花宛合上曲谱,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大姐姐,你怎么来了啊?”花宛见是慕秋颜,脸上顿时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也许这样很奇怪吧,可是慕秋颜是她离开浮云洲后遇到的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慕秋颜笑着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摸着花宛的脑袋,说道:“我见你屋内烛火未熄,便知你还未睡下,都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嘛?”
“嗯……差不多看完了,不过真的一点都没懂,哎,看来还得继续苦读。”花宛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的郁闷。
慕秋颜瞅了瞅堆在桌上的书,莞尔一笑,“原来是在研习曲谱呀,那或许我那位师侄可以帮到你,你们宫主曾教过她一段时间。”
花宛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可是随后又有些失落。
“宫主她都没教过我……”花宛低声喃喃说道。
“这个嘛……原本她也不打算教的,可是我那师侄有一日在林中弹起琴来,她不知怎的还有些激动,一遍又一遍地说着那曲子很熟悉。”
“还有这样的事?”花宛一脸诧异。
“可不是吗?她一高兴就送了好几本曲谱给我那师侄,有时候还手把手地教导她,我阿姐看了都觉得难以置信,她一向都是不近人情的。”慕秋颜感慨道。
“这么说来好奇怪啊,我还从未见宫主对谁这样过。”花宛皱了皱眉头,疑惑道。
慕秋颜笑道:“我也不知道呢,不过我那师侄过几日应该就会回来了,到时你若真想知道的话便问问她。”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大姐姐!”花宛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早点歇息吧。”慕秋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准备离去。
“等一下!”花宛突然叫住了慕秋颜,“大姐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同你说。”
慕秋颜闻言不禁挑了挑眉头,笑着问道:“哦?有什么事,快说吧。”
“我听师姐说这里的教主和我们宫主是友人,那可不可以请教主去浮云洲待上几日啊?”花宛一脸期待地望着慕秋颜,眸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慕秋颜听来,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掩饰的笑了笑说道:“这恐怕有些为难啊!阿姐她许久没回来过了。”
“不过……要阿姐去浮云洲做什么?难不成她是想阿姐了?”
“正是呢,我还是头一次见宫主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对友人的思念。”
花宛说着走到桌边,把夹在书里的信笺拿了出来,递给了慕秋颜。
“相思病……既是如此,那便是神医也治不好她了。”慕秋颜看着手中的信笺,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
“什么是相思病?什么意思呀?”花宛一脸困惑地望着慕秋颜。
慕秋颜将信笺收好,看了看花宛,笑着说道:“就是……如果极其思念一个人便会患这种病,能医好这种病症的只有被思念着的人。”
“那是不是宫主见着想念的人了后,病就会好了?”花宛睁大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问道。
慕秋颜摇了摇头,“可以这么说吧,只是她思念着的那个人早已不在了……”
“不在了?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花宛的心底一阵黯然。
“约摸是在她带你回浮云洲的两年前,幻音宫的八位长老曾排练过她传授的迷音阵,那位叫做雨泽的少年误闯了进去……”
“长老为了试验阵法的威力,因而并没有放他出去,而是选择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花宛听了不由得心惊胆战,“竟有此事?难怪宫主她把迷音阵列为了门派禁术。”
“其实这件事不是她的错…”慕秋颜接着讲道,“因为她那时还在中原寻找遗失的曲谱,根本顾及不了那么多,可她还是认为自己没有保护好雨泽,并且处死了那八位长老,手段极其残忍……”
“啊……真是太可怕了!”花宛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惊骇地说道。
“所以可别在她面前提起迷音阵,创作这个阵法大概是她最后悔的事情,若非如此也不会酿成惨剧了……”
慕秋颜说着微微摇了摇头,眼眸中流淌着一抹悲戚之色。
“唉……不该同你说这些的,你还小,不能太早让你知晓这些血腥之事。”她歉疚地说道。
“大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十五岁了……”花宛一脸委屈地说道。
慕秋颜笑着摇了摇头,她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幕,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啦,我先回房去休息了,明儿一早我再来找你,你早点睡吧。”
“嗯,好!”花宛点了点头。
慕秋颜轻轻掩上门,走了出去,当目光再次落到那张信笺上时,她的神情又暗淡了几分,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她轻轻抚摸着信笺上的字迹,唇角缓缓勾勒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低垂下眼帘,不禁轻喃着,“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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