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让自己的眼泪流下,因为那缝隙间,玄色太过耀眼。
他既不想让我去,我便不去了,不然我怕他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说来可笑,我自己明明都只是个烧火宫女,朝不保夕,还能分出心思去担忧白川的处境。
天子年少登基,可身子不安稳,常年被药膳温养着。
这日姑姑不在,一位公公催的急,我便自己动手做了姑姑平日里做的那几种药膳。
我不知道,这是呈给天子的。
一群人来抓我,说我谋害陛下,我跪在地上,坚持说药膳真的没有问题。
可他们不听,拖拽着将我带走。
我再一次到这牢狱,还是我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在这里面我待了多久,这里没有白天与夜晚,全是一片黑暗。
没有人敢发出声响,若是吵着狱卒,迎来的只会是一顿毒打。
这里的饭菜也是馊的,馒头都长毛了,可为了活下去,我忍着恶心将它咽了下去。
呆在这里越久,我的心神就越脆弱。
我每日想着姑姑教我的菜式做法,想着白川弹奏的相见欢,神情混沌时就咬着手指,直至鲜血淋漓。
多少个日夜过去了我也不知晓,可锁链被打开的声音还是将我惊醒。
织烟姐姐站在那里,看见我窝在墙角,心疼的抱着我说没事了,雾里别怕。
她将我带回了御膳房,可是我怕光,就算是白日里我也不肯让光透进来。
每每此时织烟姐姐就抱着我,然后拿起黑布将我的房间全部遮盖。
她陪了我很久,可是一直不见姑姑,直到一日,我听见织烟姐姐的哭泣。
月夜朦胧,她穿着白衣,跪在地上磕头。
白衣在宫中是禁忌,除非是当今天子驾崩才能穿戴。
隐隐约约,我知道自己为何会被放出来了。
我的姑姑,那个带给我安稳的姑姑,替我顶了罪不在了。
我隔着房门跪在地上,一直磕头,等到织烟姐姐发现不对推门进来,我的额头已是青紫不接。
织烟姐姐把我拉起来,哭着打了我一巴掌,然后狠狠地抱住我。
她哽咽的声音萦绕在我耳边:「雾里,姑姑要你活下去,她要你活下去啊…」
我呆呆的回抱住她,大声的哭了出来。
姑姑,我的姑姑啊,雾里会活着的,雾里答应你。
那晚之后,我的额头还是留了疤,不想就是这道疤,我得了总管的恩赐。
他说宫里不留毁容的宫女,念在我这些年安分守己,这次出宫的名额给了我一个。
我跪下谢恩,然后将姑姑留给我的玉佩给了他。
总管似有话说,但良久之后也只能化为深深的叹息。
我说姑姑最爱饮果酒,伴着明月,以青梅最佳。
总管看我许久,未曾留下一字一句,可我看见他的步伐,有些虚浮。
十日后,我收拾好包袱与织烟姐姐还有御膳房的所有人告别。
最后一次走在宫道上,那红墙绿瓦,未曾有任何改变。
那红墙后面,隐隐传来琴声,熟悉的旋律与距离,那是相见欢。
眼泪自己留下来,我怎么抹去都没有用。
宫门关上,我没有回头。
一个老爷爷将一串糖葫芦递给我,说:「小姑娘,别难过了,有个小公子买给你的,很甜的…」
我咬下一颗,是啊,糖葫芦真的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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