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卉早早地就醒来了,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
她唤来了一个丫鬟,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已经卯时了。”那丫鬟低头回答。
李冬卉皱了皱眉头,又道:“小姐还没回来?”
“是的,夫人。昨日将军说,晌午时小姐才能回来。”
李冬卉捏了捏眉心,自嘲着自己的过度紧张:“大夫人起了么?”
丫鬟恭敬道:“已经起了,大夫人今日穿着赭色,簪子是牙白的凤蝶花。”
李冬卉思索了一阵,道:“嗯,那把我那件竹青的衣裳拿出来。”
“是。”丫鬟行礼道,将衣裳放置在床沿,见没了吩咐,便低着头退了下去。
随后,五六个丫鬟走进了屋子里,手捧胰子,小盐罐子和其他的洗漱用具。
李冬卉做完了清理后便让所有的丫鬟退了出去,她向来不喜有人在一旁像是监管囚犯似的跟着她。
她坐到了梳妆台前,开始细细地傅粉,画眉。最后思考了片刻,还是给自己涂上了淡淡的口脂。挑选了半晌也没有心仪的花钿,她轻叹一口气,想到大夫人所戴着的是牙白的凤舞花后,便挑了一支简洁大方的玉雕兰。
绾了个简单的髻子后,李冬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失神。最后,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李家的女儿,恐怕现在就已经镇不住下人了。
罢了,她又叹息着。能活下去,总归是好的。
转头,恰好看见一夜之间开得艳丽的桃花。
——
一瓣花瓣从枝头脱落,顺着风在空中漫舞着。
最后,飘入一间小屋,落在褐红的血渍上。
江尚酒睁开了双眼,起身,依靠在床头。她漫不经心打量着,看到窗子时,却愣住了。
屋外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春意盎然。仿佛自己家破人亡的场景从未发生,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
她有些出神地看着昨日并没有发现的,离窗口挨得极近的几根桃花枝,上面绽着些许艳色。轻风拂过,一阵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蔓延。
和自己在幻觉里闻到的花香一样。
江尚酒想到。
一道脚步声传来,她顺着声音看来过去。
来人正是青萧生,他手里拿着一个木质盒子,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
江尚酒也听到了脚步声,她转头看去,随后又无动于衷地低下了头。
青萧生并不在意江尚酒的冷漠,他将木盒子放在她面前,道:“打开吧。”
江尚酒猜到了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她尽量保持着平静,手有些颤抖地打开了木盒。
一张已经被处理得相当漂亮的人皮面具映入眼帘,轻薄而不透,正是上乘货。
青萧生笑道:“戴上。”
江尚酒触摸到冰凉的滑腻感,有些犯呕。但还是咬着牙,戴了上去。
眼,鼻,唇,都被人皮面具覆盖了,她将皮的边缘抹在耳前的部位。从外人的角度来看,两张皮完美地贴在一起,拢起的边缘不细看很难看出。
就像,青鸿活了过来。
青萧生扔给“青鸿”一个白瓷瓶子:“这是匿音丹,你服下去后嗓音便会暂时与她相同。一颗丹药只有六个时辰的时间,莫要忘了。”
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随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你与青鸿还有些不同之处,稍后我会告诉你青鸿的习惯与举动,别让李氏看出破绽,”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笑道,“看出来了也没关系,毕竟二夫人最近身子不好。要是染上什么病横死,我想也是理所当然。”
“青鸿”看了他一眼,眼中恭敬神色的深处满是厌恶。
————
时间很快过去,一转眼就到了晌午时分。
“夫人,小姐回来了。”丫鬟轻轻扣了扣门,道。
“知道了,让小姐过来见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又落了下去,李冬卉长舒一口气,道。
“娘。”江尚酒行了个礼,恭敬道。
“昨晚,你可是又触怒了他?”李冬卉看着头发有些凌乱的“青鸿”,问道。
“昨日不小心摸了摸父亲的配剑,所以被罚了……”“青鸿”的声音愈来愈低,好似已经知道了自己所犯的错误令李冬卉为她担心,心虚了。
“你啊,怎么还和个孩子一般?再过几载,你便及笄。之后便是要嫁人的年岁了,莫要再耍小孩子心性了。”李冬卉疲惫道。
“青鸿”低着头,一声不吭,最后闷闷地点了点头。
“去吧,去换身衣裳吧。我为你留了些吃食,待会儿让云环送……”不知为何,李冬卉突然停下了。她看着闷声低着头的“青鸿”,有些不知名的感觉。
真是累糊涂了,她自嘲着,捏了捏眉心。
江尚酒低着头,听到女人突然停住的话,心中满是紧张。生怕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是冒牌货,手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一直低头,是害怕与女人对视。沉默无言,是担心言多必失。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那儿先回房了?”李冬卉闭着眼,点了点头。
江尚酒行了一个礼,缓步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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