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王氏欲言又止。
“娘。我要投军。”严惊初再次沉声,投军二字,掷地有声。
投军……
又是投军!
王氏握着她的手猛然收紧。她冷声道:
“你是个女子!”
你已经16岁了,准备嫁人了……
“娘。我要入伍。我要披甲上战场。”
严惊初紧紧拥抱着颤抖的母亲,言语间却不容置疑:“九死一生的战场,将是属于我的舞台。”
死?谁不怕死?她纵使手提长枪,背背弯弓,身着战甲,胯下骏马,可仍怕死。
纵使如此,她还是要去。
她三岁起,便随祖父与父亲习武。父亲仁善,从不对他过分苛责。唯有祖父,对她三令五申“军法即家法”。
烈日灼心,她得练;冰冻三尺,她得练。
那一把长枪,她终是握不住。
祖父已经很老了。老到一头青丝,已变白发。老到一双鹰眼,已变浑浊。
“啪!!!”
“捡起来!”祖父的声音冷厉决绝。
“爷爷,我累了……”小惊初扯着喉咙来了一句。
长枪滚落在脚边,枪上红缨,被她的绣鞋踩在脚底。
“我严家子孙,不可言累!把枪捡起来!立刻!”他的命令冰冷而无情。
小惊初意识去低头拾枪。红缨被她的绣鞋踩在脚底,沾了雪。
一股寒意蔓上她的心头。
该死……真是该死!
祖父严令,习武时不得着绣鞋。可是她今日竟是……
她咽了一口唾沫,弯腰去捡枪。那铁制的枪柄,不知是不是被雪弄脏了罢,怎么也拿不起来。
她的指尖颤抖着,触碰到那冰凉的图腾。
拾起,又滑落。
滑落后,再捡起。
“嘭!!!”
长枪再次重重的摔进了雪里,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枪头下方的红缨,也浸在雪里。
“怎么?”祖父的声音再度响起,“捡不起来了?”
“不,不是……”她脸色煞白,“爷爷,我正在捡呢……”
谁都知道,严家老太君,年轻时在军中,以军规甚严著称。
小惊初只感觉她的皮肉火辣辣的疼。
军棍足足有碗口粗,而军鞭……
她吓得发抖。
她再次弯腰去拾长枪,手还未碰到那冰冷的枪杆,便被那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
小惊初惶恐的抬起头:“爷爷……”
“丫头,累了是吗?咱不练了,先去休息会。”祖父声音缓和了些。他带着小惊初,缓缓走向了一旁的亭子。
祖父不许她喝上一壶热茶。他顽固地认为,才九岁大的小女娃娃,总喝茶,对身体不好。
小惊初喝的是一盅开水。
水烫极了,一直往上,冒着白烟。她一边喝着,一边往桌底藏着自己的绣鞋。
她喝的满头大汗,却不忘去瞥一眼祖父。每瞥一眼,便会不自然的将脚往桌下缩一缩。
“丫头,你还想跟着爷爷……”祖父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继续习武吗?”
“丫头,爷爷知道,习武很累。”他话说的很慢,“你若是想放弃,便放弃吧。”
是啊。习武很累。
很累。
真的……
累极了……
她才九岁,白嫩的手指上,却早已磨出了细细的茧。背上,肩上,都是未愈的伤痕。
她也想像别的女孩那样,插珠带环,涂脂抹胭。
可是祖父说了。
她是人,不是神。
戎装与华服,枪弩与绣针,只能选一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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