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我吧。”
宋故的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显得有些落寞,看不出他的表情。
裴安莞盯着人看了会,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眼熟,又想不起何时见过。
“我可不是为了救你。”她的头又开始疼了,连盯人的目光都不加掩饰,“阿梵尔想要我的命,是你救了我。”
“连累你了。”
宋故好像说了句什么,裴安莞没听清,她脑袋昏沉,很快睡着了。
在入梦之前,似乎跌进了温暖的气息中。
等她再醒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裴安莞眼前的火焰如烈阳般燃烧,映在眸子中。
许久,她才彻底脱离梦境,清醒过来。
裴安莞抬头,看着风俞三人十分弱小地坐得老远,宁愿抱团取暖也不靠近,莫名其妙,“你们坐那么远做什么?”
“他们怂的。”宋故温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裴安莞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看得出来。”她侧头看去,笑容意味深长,“他们很怕你啊,哥哥。”
“嗯,没你大胆。”
宋故面对这声“哥哥”已经免疫了,他的接受能力向来很强——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呢?
裴安莞像兔子一样乖巧又狡猾,她说:“我怕死了。”
“有我护着。”宋故温和地敷衍了这句话,问:“你怎么知道阿梵尔在后院藏了东西?”
裴安莞说:“你告诉我的啊。”
宋故一愣,“何时?”
裴安莞却笑道:“你想知道答案,要拿什么来换呢?”
“我……”宋故想了下,抛给她一个玉佩,“我许诺你一个人情,以此为证。”
裴安莞没想到宋故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十分意外。她接住玉佩,在手中灵活地绕了圈,“什么都可以?”
宋故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但他说:“只要你说,我就会做到。”
裴安莞把玉佩握在手中,“好,我记下了。”
她很快兑现了承诺,“你之前说过,后院每间屋子的布置相同,我恰好研究过机关术,那时便起了疑心。我只能告诉你,阿梵尔有同伙。”
裴安莞接着解释说:“这个密室要多人才能开启,具体……我要看了才知道。”
“而神像面向反方向……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楼弥佛是右手持剑,左耳一枝梅。”
宋故点点头,裴安莞继续道:“但古籍中记载,楼弥佛是左手执剑,右耳戴花。”
“此相被称为‘镜面’,意为颠倒乾坤。这是因为有人——或许是阿梵尔相信楼弥佛会保佑他的国民,不愿承认他们信奉的佛祖看着楼弥被灭国毫无波澜。”
“我上香时看见神像下刻了一行字,”裴安莞随手拿了根枯枝在地上画下了那串符号,宋故看着那横一撇竖一捺的笔画,不用猜也知道这是楼弥语。
风俞三人此时也按耐不住,探头探脑地看过来,裴安莞给出了解释,“用我们中原话来讲,是‘涅火重生’的意思。”
“他们要重建楼弥国?!”风晓一脸震惊,已经脑补出一场狗血剧本。
“不可能。”宋故打断他的想象,“这么多年过去了,先不说是否还有楼弥人活在世上,就算有,也所剩无几,复国是根本实现不了的事。”
“况且让楼弥灭国的又不是大靖,没必要报复。”宋故说到这,又陷入沉思。
总感觉,还蕴含着更深的阴谋。
“或许知道阿梵尔放在后院密室中的东西,就能知道答案。”裴安莞说。
“你能找到密室的入口吗?”宋故不了解阵法和机关术,只能询问擅长这方面的人。风晓和风俞也期待地等着回答。
至少裴安莞目前表现得非常懂,她不负众望,说:“给我时间,可以。但是阿梵尔会不会将东西转移走,谁也不清楚。”
“未必。”宋故第一次反驳她的观点,“若是能转移,他何必一直守在寺庙,守着那东西?”
“寺庙对阿梵尔来说有特殊意义,楼弥佛的神像移不走。”她又在楼弥语旁画了一枝梅花。
宋故奇怪了,问:“你确定阿梵尔是楼弥人?”
枯枝一抖,画了一半的梅花彻底毁了。裴安莞才反应过来,她太主观臆断了,这不是好事,会严重影响到她的判断。
“不确定。”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是我的问题。”
裴安莞更烦躁了,赌气般地把枯枝扔在火中烧了。
宋故猜到了几分,“过了今日,风俞他们会护送你回宫,太医院左院判是我的故友,他医术不错,是可信之人。”
裴安莞没说话。
“此事牵扯不清,殿下就莫要犯险了。”
她还是不说话。
宋故无奈:“公主殿下……”
风俞这时弱弱地开口:“那什么……我们虽不济,但还是可以替侯爷盯着这里的。”
裴安莞看了他们一眼,勾起唇一笑。
还真上道。
她对宋故说:“你送我回京,我就走。”
宋故沉默了会,说:“好。”
裴安莞得了答复心满意足。
宋故的内伤不轻,若再运功怕是会出事。但他太会演了,连裴安莞都没察觉出来。
——若不是阿梵尔突然出手,宋故有意隐瞒,拖着伤不医治,他还要不要命了?
“你打算告诉陛下吗?”宋瑾突然问。
“嗯?”裴安莞回神,“什么?”
“阿梵尔和寺庙的事,打算告诉陛下吗?”
“这个嘛……看我心情喽。”
宋故知道她会上奏,名正言顺地查下去,但皇帝能从她口中听到多少真话,他就不能确定了。
宋故“哦”了声,笑着说:“你会说的。”
“那可不一定。”
“殿下,你瞒不了我。”
裴安莞不理,最讨厌善于洞察人心的人了。
但似乎……她并不讨厌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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