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映坐在菱花镜前,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脸,是还未褪去孩童模样,两颊有着少许的婴儿肥,仍是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弯弯的黛眉,眉间却有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妩媚,预示着她已经是一个少女了。这是她的十二岁。
重生已经三天了。初初醒来的那个早上,她便反复梦见被白绫勒死的那个夜晚。还是绿茵唤醒了她。当时的她看着自己小小的双手,和眼前活生生的绿茵,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小姐,您醒了,奴婢给您打来了热水,您擦擦脸,待会再把昨儿个新作的衣裳捡出来一套,您换上,待会儿去给夫人请安,她看到您打扮得娇俏,心里也喜欢,没准儿啊,这病就好了”红袖端着水进来,甫一放下,嘴上便絮絮叨叨起来。
绿茵在一边听了,不禁捂着嘴笑起来,“小姐你看红袖姐姐,这唠叨的本事啊,都赶得上李嬷嬷了。”
“你这妮子,难道我的话不对吗,夫人都已经卧床一个多月了,虽说太医几乎是隔两天便来诊一次脉,但总也不见好,太医说这是心病,也许夫人高兴了,这病就好了呢。”
意映听了这话,才想起来,母亲似乎就是在她十二岁这年,舅舅去世之后才病起来的,后来虽说病情有好转,但还是得好生养着,不能操劳不能累,这二房的庶务只得给敏姨娘暂代,次年,她便生下了十二弟李维斯,母亲苦苦撑了三年待她出嫁后,便撒手去了。父亲对这个十二弟捧在手心里宠着,后来更有把敏姨娘钱氏扶正之意,好在祖母坚决不同意,以不合规矩为由,才驳回。若是真的把敏姨娘扶正,那自己这个先夫人留下的嫡女,处境岂不尴尬?
而且意映记得敏姨娘所出的八妹妹意梅,对许攸清似乎有意。当初死活要跟着她嫁过来做妾,成就娥皇女英的佳话。后来被敏姨娘关在房中闭门思过三个月,待放出来时,意映已经嫁了。后来意梅嫁了个二品大员做续弦,不过每每姐妹相会时,意映能看出她眼里的怨恨与嫉妒。
“小姐,擦擦脸吧,”意映正想着,红袖已经提醒她洗漱了。
洗漱完毕,绿茵上前,先是为意映上好妆,又绾了一个飞仙髻,捡出来两朵杏黄色的头花为意映戴了上去,又选了同色的耳环,同时,红袖也拿了几套新作的衣裳过来给意映挑选。
意映随手指了指“就那个鹅黄色的裙子好了。”红袖会意,将鹅黄色带杏花点缀的裙子挑了出来,吩咐小丫头将余下的几套放回原处,便与绿茵两人服侍着意映穿戴好。
只见眼前的少女眉眼弯弯,似从杏花丛中走出的仙女一般,两人一时都看得呆了。还是绿茵先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小姐今天这一身真漂亮,衬得小姐像天上走下来的仙女似的。”
“就是就是,”红袖在旁边一唱一和地“夫人见了呀,一定喜欢。”
意映低头看了身上的衣服一眼,确是很久没有穿过这样活泼的颜色了,自打嫁为人妇,她都偏好庄重一些的颜色款式。而今,经历了种种风霜,她却又回到了十二岁,一时百感交集。
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对她忠心耿耿的丫头,绿茵在她嫁入许府的第三年便以偷盗之罪被处置了,是惠姨娘身边的姝儿出来指认说看到绿茵偷偷从惠姨娘的房中出来,当时又从绿茵身上搜出了赃物,人证物证具在,便是她,也没有办法就绿茵下来。后来绿茵被发买,她原本想偷偷命人出手把绿茵买下来,不料那人晚了一步,待找到绿茵时,已是在最下等的窑子里,绿茵满身伤痕,已经死透了。
现在想想,分明就是姜弯弯连同惠姨娘联
手诬陷的绿茵,而根本目的,是削断她的左膀右臂,后来紫灵被诬陷与小斯有染,不得已嫁人。大概也是她们所为,真真是狠毒至极。
红袖,最后也是为了护主而死。
意映不禁握紧了拳头。
红袖和绿茵看到,主子恨恨的样子,心里纳闷却又不敢问,只得催促到“小姐,我们走吧,该去夫人那里请安了。”
经她们二人一提醒,意映才意识到,可不是,就快误了时辰了。
“那就走吧,免得娘亲等急了,对了,紫灵和青衣呢?”“紫灵去厨房准备等会带去给夫人的补品了,青衣。。奴婢二人也不知。”红袖绿茵两个面面相觑,主子这两日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似乎总是在想些什么,有时还会露出不符合年龄的庄重严肃来。也许是夫人卧病的缘故,小姐终于长大了吧!
这时,紫灵也端着补品从小厨房回来了,意映忙着去看娘亲,也不再提青衣。留下绿茵在院子内。一行人向着主母所在的揽月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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