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星星是你,月亮也是你。”
“你便是我全部的心愿。”
马车颠簸。
萧绾绾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车外风雪交加,和她所熟悉的南方景象大相径庭。她叹了口气,冷得又是一哆嗦,连忙放下车帘缩回炭盆边。
“小殿下……”
福团吸了吸鼻子,隔着衣袖小心翼翼地把炭盆又往她那儿推了推,“奴婢听说北夷王暴虐得很,咱们这么一去,不会是送了命在那儿吧?”
“太后打的可不就这主意?”
萧绾绾哼了一声,干脆摘了头顶沉重的凤冠,招招手示意福团过去和她挨着取暖。福团欲言又止小半晌,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萧绾绾蜷在车厢角落里,锁在袖口里的手缓缓捏紧了锋利的短匕。
——横竖都是一死,大不了和他拼了!
突然,马车剧烈地晃动起来,颠得车厢内猝不及防的两人险些摔个倒栽葱。萧绾绾撇撇嘴:就这驾车技术,真是够让人看不起的!她满心不悦地爬起来准备撩开帘子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却见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直钉穿了她的肩膀!
“呜!”
她呜咽一声狼狈跌回车厢内,大红的嫁衣上染开一片深色暗渍,精致的小脸也几乎一瞬变得苍白。福团惊叫一声连忙扑过来,手足无措地蹲在萧绾绾身边,想帮忙又不知从何做起,圆圆的杏眼登时蓄满泪水。
“小殿下……”
萧绾绾疼得冷汗直冒。很明显,她这是半道上被人劫了——可谁闲的没事在边境线等着劫一辆婚车?更何况太后也从未宣扬此事,她也没有带多少嫁妆来啊!
“有刺客!保护公主!”
保护什么啊保护,说得好听也没见有人来看看她怎么样了,公主中箭了都没人管,倒霉死了。萧绾绾腹诽,捂着肩头上的伤口艰难扶着座位爬起来。
“这是最后的机会,”她喘着粗气紧盯着福团一字一句道,“我们必须得跑。”
哪怕跑到农户里也好,总归这个地方她是待不下去了。
更不可能有逃跑的机会还要去和亲!
有机会活,干什么非得和别人一起死?她萧绾绾又不是傻子。
事实证明她真的有点太天真了。
原先在马车里还听不出来,这会一撩车帘才发现周围一片刀光剑影打得胶着至极。两个久居深宫鲜少抛头露面的小姑娘哪儿见过这架势,福团被吓得双腿直发抖,更别提还要扶着受了伤的萧绾绾走路。
萧绾绾也没好到哪儿去。就算被冷落好几年,她终究也是皇家的公主,擦着碰着都是了不得的事儿,何况是换了成年男子都不一定受得住的贯穿伤。
“怎么办啊小殿下?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回车上吧……”
肩膀上的伤钻心地疼,萧绾绾这才勉强走了几步额头上就覆上了一层冷汗,在这冰天雪地里找到藏身之处更是难上加难。福团轻手轻脚地搀着萧绾绾,心里满满的愧疚:哪怕刚刚那一箭射中的是她也好,怎么非得是她娇生惯养的公主殿下!
“现在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萧绾绾咬紧牙关透过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四下环顾,好一会才举起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雪坡:“我们先躲到那儿去,等外面的人走完再行安排。”福团连忙点头,两个人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了坡下——那儿正好陷下去一块,主仆二人紧紧依偎着,倒是也正好能挤下。
“接下来怎么办呀小殿下?”福团抹了把眼泪,“您的伤口可好吓人……”
萧绾绾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的脑子此刻一团乱麻,好像已经听见来时路上有人在喊她。可现在回去只会是死路一条,他们全是太后的人,根本不在乎她是死是活。
等到她被送出边境,他们就彻底不会管她和福团了。
……
……好痛啊。
父皇、母妃、哥哥,绾儿好痛啊。
肩膀上的伤钻心剜骨地痛,萧绾绾觉得自己已经有点看不清东西了。福团喊了几声看她不应也慌了神,手脚并用地爬到坡口的位置,拼命用瘦小的身躯替她挡风。
“小殿下,小殿下……”
福团带着哭腔的呼唤声似乎渐行渐远,萧绾绾感到眼皮也有如千斤之重。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看不清了。
好像有谁抱住了她,是福团吗?又不太像,好温暖的地方……
萧绾绾死死闭着眼,指尖蜷紧攥着手边温暖的东西不放。顾靖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手上不动声色地将大氅拉得紧了些。他转头示意手下安置好福团,最后才拉住缰绳转头乜向雪地里跪着的一片人冷嗤,勒马转向来时的路。
“都杀了,然后丢进冰湖里。把领头那人的手指砍下来送回京去,就说是我提前送上的一份礼。”
言语无重,字字诛心。
青年冷淡得像是听不见身后传来的哀嚎与痛骂,只是抬腕用力一甩马鞭,马蹄印在雪地中留下一条笔直的痕迹。
——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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