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上翩翩垂下袭红袍,有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谛眯缝眼睛看着红袍愈加丰满渐渐填充上人的形状,黑发如缎随意披散在红袖的祥云绣样上,穿金戴银,一张脸笑吟吟的,谛听觉得面生,但闪闪发光的暴发户气质和桃花酿不会唬人“凌娘子。”
凌娘子拿宽大的袖子拂了拂衣服,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真巧。”
“姑娘,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家门口吧。”谛听抱臂看着眼前人,想起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凌娘子点了点头“你没记错。”谛听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越过她就走,不出所料的被只手拉住“我是来找你的。”这不废话么,堵在我家门口不找我还能是来遛弯的?谛听叹了口气低头看到揪着她衣角的手白白净净像截嫩藕,脑子里不由浮现凌娘子一边笑一边用刀砍了手扔进沸锅里炊烟萦绕的样子,她连忙把这个念头赶出脑子,那只手又晃了晃,露出裹在手腕上白色的里衣,袖口绕梅纹红的瞩目,好像还带着新鲜的血腥味儿,谛听皱了下眉头“说点我不知道的。”
“鱼妇回来了。”凌娘子说完看到谛听面无表情的看她就轻咳了一下说下一件事: “他赠了我一副美人骨。”
谛听转身就走,一掌劈开大门,凌娘子左晃右闪躲过飞来的门板,进去时大堂早不见了人影,她怯怯的走向兵器台,谛听也不抬头语气慵懒“百年前他说要踏平六界据地称王,现在鱼妇出世人心惶惶你想与苍生为敌?”
凌娘子看到谛听手边的铡刀擦的铮亮,悬在门槛上的脚落也不是收也不是,心一横一脚跺过来“美人骨难觅至极,这是个大人情。”她心里没底,余光瞥见瘦小的谛听挥起把斧子就连忙往旁边躲,可谛听挥了两下就边摇头边把斧头扔了,凌娘子才松了口气就看到谛听猛得拽过一旁的流星锤往她的方向抡“姑娘,自己的骨头怎么没的还有印象吗?”
凌娘子看到她放下流星锤抄起七星刀时吓了一哆嗦,这刀是当年差点压死赑屃的玄石铸的,敢情谛听挑挑拣拣这么半天是要找件称手的弄死她啊,凌娘子马上跳出兵器台那个大门槛躲到门后只露出一个脑袋“谛听,你冷静点。”然后低头看自己的袖子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绣眉纹挤出一个苦笑“别说骨头怎么没的了,我都忘了自己到底长什么样了。”
谛听仔细看了看凌娘子,后者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带着谛听从未在她脸上看到的悲凄,谛听认真研究了一下她是不是装的然后松手扔了七星刀从兵器台侧面窗口大小的宝瓶口跳了过去,声音还沉沉的闷在凌娘子耳边“想让我怎么帮你?”
“他需要一个六界混沌的机缘,我可以给他,但我需要天时地利。”
谛听觉得自己上套了,嗖的一下出现在凌娘子身后,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她“你非要死的这么隆重吗?”六界混沌是大忌,一旦触犯天地同诛,那场面用隆重都寒酸,谛听有种冲动想把这妮子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面片汤么?她不知从哪摸出把匕首来,眼冒凶光“我还是先人道了断你吧,起码有个全尸。”
凌娘子闪电般的伸手握上谛听的手腕一脸紧张“师叔,这是真家伙,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谛听瞪了她一眼愤愤的把匕首收回衣服里,又嗖的跳回宝瓶口下的小桌前摆弄一个空花盆,还浇了点水才抬头看凌娘子“你不是灵光一闪的人,说说吧,想死多久了?”
“每一天。”自他走后,每一天。凌娘子的声音懒懒散散,对上谛听的目光忙移开视线“日子过得太乏想找找新鲜嘛。”她知道谛听听得懂,那可是谛听,最擅听心又最了解她,谛听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凌娘子固执得很,撞了南墙只会想方设法把它拆了,见了棺材还得吹毛求疵嫌材质不好。三百年前谛听没能拦住她散了二魂六魄只为给那人送一份得他夸赞的贺礼;三百年后谛听也照样对凌娘子束手无策,谛听觉得自己实在有愧于师门,在心里对红光真神打躬作揖:师姐对不起,这个死丫头我真的搞不定。
“你还会遇到成千上万的妖魔鬼怪。”何必执着那么个不辫物种的东西,后一句她没说,因为太了解才会说的话,也因为太了解才咽下去,谛听真的头疼,可又不能一掌把凌娘子拍死让她娘亲自教导,谛听在心里念了五百遍佛号催眠自己: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谁入地狱,我善良我活该。
“鱼妇只有一个。”凌娘子倚着门框随手从束在门帘上的桃枝上撷了朵桃花簪在发上,眉杨眼挑笑的放肆又不怀好意,谛听也不记得她原来长什么样了,可眼前好像就是故人的脸,凌娘子笑的时候就该是这样子,嚣张狂妄,仿佛无惧千军万马,也是真的无惧千军万马,谛听苦笑起来,这小祖宗有几分她的风采,可本真神优点那么多你就不能学点好的吗?
谛听边想边摇头“你会死。”
凌娘子笑出了声“谁不会死?”
“你会死。”谛听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像是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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