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加一个傍晚,秦桉是在一片黄昏里大概了解到了秦蓁蓁的前半生。唏嘘了半晌,抬头看时,夕阳剩一点点红,窗口那只白琉璃被染成了橘红色。
一天可以听完一个人十几年的事情,史书里三两笔可以概括掉一个百年。
日子过得太快,宫里的风向却缓缓有些变了。白贵妃应母家兄长之事郁郁不乐数日后又患上风寒,佳妃元旦家宴安排的好继续担着协理六宫之责,最让人关心的当然还是这后宫里的正经主子皇后了,虽说一宫嫔妃在家宴上也没瞧见一面已经养病半年有余的皇后,但依着太医嘴里说传,这病养的也大概七七八八了。
在初春的桃花开了没几天的一个日子里,太后宣布三日后各宫嫔妃可去起承宫请安。平面儿上是因为病好了,背地里谁不知道啊,为什么是太后宣布而不是皇后自个儿宣布,这是要给后宫正主啊。让她们别忘了,这后宫还个皇后呢!
各宫的开支账本记录,在半月前就陆陆续续送去了起承宫,各宫管事姑姑也早就一个个被太后昭去敲打了一番。看笑话的还是居多些,反正再怎么着这管理后宫之权也落不到自己头上,几个高位的事儿,风来云转倒是多了两分谈资。
几个年前新来的后嫔没见过皇后,倒是隐隐生出几分期待。其实莫要说她们,就是在这宫里待了三年两载打断,也大多数不太认识这皇后。从前竞封是瞧过一眼,后来各种家宴上了瞧过两三眼,看上去是个清冷得要命的主儿,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似是对什么都不在意,身子也是靠着成日的名贵药材养着,随时坐在那儿,但看上去比阵烟雾还虚。
秦桉自然是不知道外头的话,她如今端坐在自己的殿里,看着一桌子的账本记录,头都要炸开来了。况且身边还站着个看似经验十足的嬷嬷,拿着账本来时就说了,太后吩咐,娘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以问奴婢。
秦桉嚼着茶叶,生无可恋地听着嬷嬷的汇报。至于为什么嚼茶叶,纯属她烟瘾犯了。虽说换了个身体,烟瘾下去不少,但这密密麻麻的账本,还是把她精神搞焦虑了,一焦虑,烟瘾又涌上来了。
“娘娘,大后天便是各宫嫔妃请晨安的日子了,太后说了,娘娘得准备好。娘娘身子好了,后宫之事,也得慢慢上手了。”嬷嬷虽站了几个时辰,可身姿一点没变,一脸微笑地开了口。
“有劳嬷嬷了,大后天请安诸事本宫已经安排上了,请嬷嬷回去替本宫给母后带声好。”秦桉站起来,眼神递过去,青菏拿过一个瓷瓶上来,“母后礼佛,这瓶上描的是观音普世,也有劳嬷嬷带去给母后了。”
“是。”嬷嬷笑吟吟地走了,甚至跨过门栏时又转头看了一眼她。秦桉虽是脸上报以回笑,心里却恶狠狠地打了个抖。
今日是十五,老日子,纪祺来起承殿的日子。把各宫明细赏赐安排好,外头早已是夜幕了,青菏把灯端上来,温言道,“娘娘,皇上今日会来,去沐浴把。”
秦桉一愣,哦了一声,转身就去了浴房。其实大可不必啦,秦桉心里想,这皇上每次来就和住宾馆似的,一般他来要不就是她已经睡了,要不就是他一直看折子把她给熬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皇上就走了。
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秦桉一进浴房,就被吓了一跳。她已经很久没让旁人伺候洗澡了,太奇怪了,她受不了。所以平日里青菏和俏儿都是守在浴房外头。可今天为什么会有四个老嬷嬷在?
秦桉刚下要她们下去,一个看起来更高一级的老嬷嬷就来了,道“奴婢们是由太后派来伺候娘娘沐浴的,今日是娘去疾后的好日子,又碰上十五,太后特意让奴婢们来好好给娘娘沐浴去邪。”
说完,秦桉就被她们不由分说地扶进了浴盆。秦桉强压住不适应,往下一看才发现,浴盆里确实也加了些中草药,也许是有这个...习俗吧。
好不容易沐浴完,嬷嬷们退下了,秦桉坐在床上,头发披在两侧由宫女们伺候着烘干。内殿帘子一放,外头就点上香了,香气绵延过纱帘,秦桉耸着鼻子闻了两下,奇怪,平日里不点香的啊?
还没等她问,外头就有宫女来报了,说这是太后给的香,纯草药磨制,让娘娘放心用着。
秦桉嗯了一声,宫女就下去了。
在秦桉快要睡着的时候,纪祺就来了。这次纪祺并不是如往常一样坐在殿外,而是来了内殿,一屁股坐在了秦桉旁边,后面还跟了个老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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