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玉贵妃一行人刚到天子殿,刚准备进去,就被宝公公一脸歉意地拦住了,说皇上正在商量军务不宜见人。玉贵妃一愣,红唇淡淡一笑,“本宫在门口等着皇上就好。”
宝公公脸色更为难了,腰肢儿又低了一低,“这儿风大,怕娘娘着寒,皇上知道了也会心疼的。再者说...嗯...”
“宝公公直说便是。”玉贵妃身侧的大宫女红袖说。
“前不久...太后派槿芝姑姑来请了皇后一同去皇后娘娘那儿用膳。”宝福答完,手心直冒冷汗。宝福是郭德的徒弟,前段日子师傅退休,自己代替了他新进了掌事太监,自然知晓自个儿师傅是更偏向皇后那边儿的。可这宫里,谁人不知皇上更疼爱这玉贵妃,他刚当值,哪里开罪得起这玉贵妃。
“哦,那本宫便先回去了,把这些糕点送去给皇上便是。”玉贵妃脸色如常,看不出喜怒,甚至离开前还赏了宝福一袋银子。宝福托着那一袋银子,心里感叹,怪不得皇上更偏爱这个玉贵妃,识得大体懂的进退,皇后娘娘虽温婉,但着实是冷淡了些。平时也是病怏怏,后宫大权早就交到了这贵妃娘娘手里,如今死里逃生又不知道要养多久。以后在这宫里啊,还是得讨好些这玉贵妃。
大约半柱香,皇上从天子殿里出来,上了轿,宝福心里算盘还打得噼啪响。纪祺坐在轿子上,竹玉骨似的手指抵在太阳穴上,这边界战事吃紧,他几日都没合眼,如今还要去用个自己不愿去的午膳,想着就来气,心里一团火越烧越望,一低头,也不知道自己新进的这太监在想些什么一脸笑容,手上的扇子瞬时就打在了这倒霉太监头上。
“笑什么,不准笑!”
“哎,奴才该死污了皇上的眼,奴才不笑了不笑了嘿嘿。”宝福是个机灵的,跟着他师傅,大约也摸得了这皇上主子的脾性。立马收了笑脸。
轿子不一会儿就到了起承宫外头,下了轿,刚入了宫门就听见了里头的笑声。纪祺一愣,心里的那一份不愿劲儿随着这笑声竟也消化了不少。抬手示意了宫门外正准备通报的太监,迈着步子就进去了。
“请母后安。”
“恭迎皇上。”
秦桉看见这进来的人,眼睛一亮。青菏在她身后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提醒她行礼。秦桉心里一阵对对对,刚准备站起来就被太后一只手给拉住摁下去了,“你身子骨刚好,不必向他行什么礼了,再说,你俩是夫妻,礼节什么的在外人面前做做即可,咱们自家人,大可放宽泛些。”
秦桉对着太后就是灿烂一笑,回了个哎。然后直直地看向纪祺,眼睛亮晶晶的。纪祺默默别过眼光,落了座才答到,“母后说的是。”
“咱们儿媳三人许久未一道用膳了,哀家想着蓁蓁大病初愈,这寒冬腊月的不便外出去你的天子殿用膳,才请了你过来的。”
“儿子最近前朝事忙,未照顾到母后,是儿子的过失。”纪祺嘴上说着,心里却腹诽,您就想着您这儿媳不被冻着,却不曾想到冻着我。
太后点点头,随后又和秦桉唠起了家常。纪祺自顾自地进了碗汤后,终于忍不住了,被某个人接连偷偷地瞟着,想必也不是什么太让人舒畅的事。终于他抬起头,看向秦桉,秦桉却向没事儿人似的,一脸得体微笑得看着太后。
“皇后身子可好些?”纪祺看着她,开了口。
秦桉却似一瞬间紧张了起来,头低下去了一点点,脸颊都开始微微发红,不敢看他,“好...好多了,谢...谢皇上挂怀...”
太后看着秦桉这一脸小女儿模样,再看了看纪祺,心里乐开了花,心想这闺女总算是开了窍,不再似从前那样一脸矜持大方的样子。
太后一笑,握住秦桉的手,“好些便好,按着徐太医的方子调理,等身子大好了,就赶紧着给哀家生个嫡孙出来!”
秦桉听见这么一说,脸就更红了,抬头看了一眼纪祺,发现他还是一幅淡定的样子,甚至还接了句母后说的是。说的是...是什么呀是...生嫡孙...
又坐了一会儿,太后说得回去吃诵经了,便回去了,留下秦桉和纪祺两个人坐着。
宫女们撤了饭菜后便出去候着了。只留下秦桉、纪祺和两个贴身的宫女伺候着。纪祺用完膳后便挪到了塌上,随手拿起了本书在看。秦桉坐在他右边,隔了个小桌子,也装模作样拿了本书,看了一眼天书似的字,又默默地放下了,拿起了本图画册。
纪祺抬起眼时碰巧看到了书名,呵一声,“皇后何时对医药草书感兴趣了?”
秦桉啊一声,忽然想起这是蒙何那小子上次来扎针呢时漏在这儿的,她瞧着这药草画的细腻,便留下来看了。“嗯...知己知彼嘛,病一场,识得些药草和药效,总归好一些。”
“知己知彼?皇后这词儿用的新鲜。时辰不早了,朕回天子殿批折子了。”说着纪祺就起身准备走。
秦桉后知后觉发现这帝后两人关系似乎不怎么样啊,这皇上和我说话怎么老爱挤兑人呢。但她这时也顾不得旁的了,想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本来以为是个梦,可如今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还是自己的夫君。虽然这人设有点奇怪了些,但她如今可管不了这么多了。秦桉站起来,对着纪祺的背影就喊了一句,“你...你晚上还来吗?”
纪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身,“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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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桉咽了口口水,“臣...臣妾是问皇上,你晚上还来用膳吗?”
这次轮到纪祺不自在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不自在个什么劲,但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和那副神情,就是让人觉得...一言难尽。纪祺俊眉微挑,一本正经,“若无事,朕会派宝福来知会你。”
秦桉噢,点了点头,下意识用手扣了扣自己的脑袋,随后福了个身,“那皇上慢走。”
纪祺出门上了轿后,才后知后觉发现,今儿皇后那样子,竟有些像民间那新婚妻子对着出门丈夫的模样。这病了一场竟像换了一个人。莫名其妙。但心间猛地又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脑袋里有个画面闪过。似也是这般雪天,曾经也有个人问他,你明天还来吗?然后在得到他否定的回答后,也是这般挠了挠自己的头。
纪祺有些懵,今年这雪着实下得大了些,看着这雪景弄的他脑袋朦朦胧胧的。这到底发生没发生过?是他幻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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