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方旭

十六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摸了摸自己的美人尖，也触碰到自己带着体温的皮肤。灵光一闪。

她朝伏羽打了个很大声的响指，自信地道：

“既然这个妖怪刚收获新的面皮，那她现在的皮肤一定是光滑细腻的。”

十六接着摸了摸下巴，笑着说：

“不如…你让这座小城皮肤甚好的姑娘集合起来，把莫璇的照妖镜给她们传看…”

伏羽一愣，

“你见过莫璇了。”

十六顿时闭了嘴，虽然不知道说错或说漏了什么。但望着那深邃的眼眸，就忍不住心慌。

却听见伏羽沉重地吐出几个字：

“是我来迟了。”

十六听不惯这些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本泛红的脸，此时却像烤的通红的炭。

等缓过神来，才诺诺地问了一句：

“我方才说的，可还妥当？”

伏羽视线回到那具尸体上，思索了一番。问：

“为何只检查女子？”

十六嘻嘻着说：“你傻啊，也只有姑娘家的才注重外貌，才会想要漂亮脸蛋呀！”

“更何况，又不是男妖都有我这么好看。这么爱惜自己的脸干嘛？”

说完还理直气壮地叉腰，仰起头，好像真的是在“炫耀”沉鱼落雁的自己。

这是俏皮话，还说得带有当地的口音。却依然没有逗笑伏羽。

十六看着伏羽郑重其事地点着头，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却暗骂她一声木头。好无趣！

木头转过身就要离开，十六鼻边那伏羽特有的琼花香，也跟着淡了。

不知道为什么，十六有一种很想让她留下的冲动。

是错觉吧？

十六回到那个用甘草筑成的小屋里。一进门，便被一个银发的小女孩撞了个满怀。接着就是那铜铃般的嗓音：

“湘竹！你可回来啦，急死了！”

十六微笑着伸手想捏婴白的脸，突然一愣，换成了抚摸。十六问道：

“婴白，你可还记得你的年龄？”

小白咬了咬手指头，并不肯定的回答：“十一岁左右吧？怎么了？”

十六惬意地躺在床上，脸朝墙。

“东边那个刘大叔，开包子铺的那个，他种的海棠花开了。想带你去看，不知道大了，还喜不喜欢这些东西呢。”

她看着婴白光滑美好的脸庞，兀自微笑着。

自从她收留幼小的婴白后，一直过着拮据，并不保养的生活。十六的皮肤越来越差，而婴白除去满身伤痕，却一直保持着完美的皮肤。

“十一岁…也不小了吧？”

十六望着墙壁独自发呆，留着婴白在身后大肆闹腾。

天空中出现几个黑点，迅速的移动着。飞到每家每户的窗前，放下一张纸条又迅速的飞走了。纸条上有蓝莲花的标志，那是凌云峰的旗纹。

婴白不管十六了，而是惊诧着望着天空，眼里放着精光，还有稀奇的眼神。

十六看着婴白对着那些黑点指手画脚，单手托腮。

“这凌云峰上养了不少传讯鸟啊。”

婴白见她说话了，回过头来，继续打扰：

“传讯鸟？那是鸽子吧！”婴白嘲笑着。

十六不再言语，而是起身轻轻掂起窗前的小纸条，在婴白眼前晃了晃。微微抿了一下红唇，轻笑着。

“我带你出去遛一圈，顺便去看看刘叔的海棠花。”

婴白高兴地牵了十六的手，急急忙忙地向门外走。又小声嘀咕着：

“海棠花还没有开呢，现在出去还早了。你带我去其它地方玩吧！”

十六任由她牵着，眼帘下红瞳倒映着的，是门外的光明和婴白身影的黑暗。

城门前有一片空地，平日里在这里溜达的人寥寥无几，但今天却是人满为患，十分热闹。十六带着婴白到这里的时候，人群已经十分嘈杂了。

莫宇正在人群中的高台上组织纪律，而莫璇就在莫宇旁边向人们解释缘由，周围全是姑娘家。手里的照妖镜晃动着，反射着天空上的光，十分刺眼。

那面镜子，本来是莫某说要给十六作赔礼的，但最后还是还给了他。

这面镜子是德音散人的法器，其作用不仅能识破真人面皮下妖怪的面相，还能将她原本的那张脸完完全全的照映出来。

十六的皮囊跟其他人不一样，是她自己精心炼制出来的。区区一面镜子又怎能比？

毕竟是十六啊。

她弯起嘴角，轻蔑的看着他们在那里忙活。却听见杂乱的声音中一个非同寻常的吼声。

“普通百姓往这边站，妖怪站在另一边去！来人啊，挨家挨户的去搜，如有剩余的人立刻带来！”

沈无卖力的吼着，人群也跟着蠕动。不一会儿，稀稀拉拉的几个身影便从人群中脱离出来。

是那场大火中勉强幸存的幸运者。

十六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去，恶狠狠的剐了沈无一眼。

这分明是区别对待！

十六恨恨地抱起婴白，朝沈无的方向啐了一口。

婴白死死地揪着十六的衣领，看向十六，眼睛里如同一汪清泉。

“阿湘，你不是带我出来玩吗？为什么要来这里呀？他们又是干什么的？”

“阿湘，我要回家！”婴白撒着娇，十六应允着，转过身就要离开。

谁知一转身，就看见伏羽就在身后，淡淡的看着她，一点声响都没有。

虽然看惯了伏羽，但即使是背影那束起的长发，也足以让十六窒息。更何况是面对面？

十六心脏好像骤停了一瞬，须臾间，那张熟悉的笑脸又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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