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娘不常夸赞我,然则只要夸赞了必然那便是不加掩饰的高兴,就比如初见我时赞我聪明敏捷异于常人,后来定居长安后赞我勤勉武学能成为大将军,我渐渐长大后又夸我刚直无伪能辨善恶,我乐得听她清清淡淡的赞美,也算是弥补了些母亲于我人生中的些许空缺。
而今她又说我长大了,那定然也是欣慰于我的成熟和稳重。
我可是大兄亲封的皇太弟呢。
我骄傲地与二人昂了昂脑袋,自然引得嫂娘他们噗嗤一笑。
现在的我可不是从前的我了,如今的我已是做皇太弟的人了,什么位置做什么事我还是清楚的,大兄说储君要稳重贤明,那么就得像他当初一样低调不惹事,大兄说以后我是要做皇帝的,那么就得像他一样地勤勉政务处事合理,这都是很简单的道理,不必他多加强调的。
是以在阿嫂与皇帝大兄禀道她要清简宫中宫人时,我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认认真真地听他们讲话,什么如何拣选,如何调配,如何安顿那些宫人,其中还有些关窍之处经大兄一点拨,听得我和阿嫂皆受益匪浅。
“只是那秦王府的人如何处置呢?”
皇后阿嫂抚着腹,眉宇间颇为为难:“现秦王及其党羽已经伏诛,剩下那些孩子和女眷……陛下看是如何安置才能妥当呢?”
还怎么安置。
留他们一条活路都是大兄做伯父的情分,实则他们可是仇人的儿女,仇人的儿女有什么好优待的?
我不禁想到了自己上辈子的亲眼所见:大兄遇害,我被杀,我们的儿子皆被杀害,而最为气人的是那二胡子竟然强迫了我的妻!
弑兄杀子夺妻之恨,此仇不报我还是男人么?
那人向来如此卑劣,我幼时就知道的。他大获全胜之后果然又偷又抢,将众人的成果窃为己用,他的妻子儿女还有臣子皆是踩着我们的血淋淋的尸骨夺来的泼天富贵,那一世的他们功名利禄皆揽于己身,那可是分毫不觉得害臊呢。
对这种人客气什么,大兄有容人之量,我可没有。
我看向举棋不定的大兄温良一笑:“不若就由我这个做叔叔的来安置他们吧?”
落入我手里,这辈子就别想活着出秦王府了。
大兄抽抽嘴角一眼识破了我的小心思,很是不放心地摇摇头:“你素来与秦王不和,怎能让你处置这些孩子呢?我看还是由你嫂母处置比较妥当。”
我自然料到他会这么说,乖巧懂事地一叹,当即犹疑地指了指阿嫂圆滚滚的腹。
“可是阿嫂她如今有着身子,是不能多思多虑的。况且她还要操持宫中事务,那得多累啊!您放心,如何处置秦王府臣弟心中自有成算,我是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的。”
嫂母默默松了口气,很是感激地看我一眼。
当初她便察觉出秦王的不妥,却没能劝动我这没有防人之心的傻阿兄,后来秦王事败她被吓得半死,如今又要面对秦王府的人,想必她亦是十二分不愿意的。
我回之以甜甜一笑。
我不会杀了他们,但其他的可就难保证了。
大兄不晓得我内里是如何地邪恶,听了阿嫂的推辞,只好肃穆地转向我:“那好罢,只是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侄儿侄女,你务须处置妥当,若让我听到什么不好的言论,为兄可就要责难你了哪。”
哼,妇人之仁。
估摸着以我这阿兄的脾气,就算晓得上辈子的事,他亦只会摇头叹息,说些宽恕仁慈的话,只会让我愈发气愤。
我可受不了如此结果,我就是要报复那可恶的二胡。
比杀人更有意思的是诛心,我也要他试试被后人甚至于自己儿女唾骂的滋味,世上惩罚人的事多了去了,我就是要他臭名昭著不得好死。
而不是像这几月来的淡淡抹过,甚至于有的百姓都不明白秦王是怎么死的,还人给他哭丧。好似他只是犯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错,好似就他的性命金贵,而我和大兄还有侄子们的命不值钱似的。
我嘴上应承得完美,腹中筹谋着自己的小计划,边跟在他身后学习政务,半月的时光飞快过去,京师渐渐开始风靡一本叫做《秦王入冥记》的传奇。
“是以我教你去打理秦王府,你就捣鼓了这些?”
大兄抚着那精彩绝伦的传奇,哭笑不得地弹了我一个指头蛋:“败便败了,还把人家比作秦二世隋炀帝桀纣转世,还说什么人家要抢夺我唐的气运,为兄可真是佩服你编故事的能力。”
“反正能使百姓憎恨厌恶便是了。”
我拿着自己的得意之作,不以为然地偏开脑袋:“人心就是如此,你不引导便会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到时候言论一变,您就是万民唾弃的大恶人大罪人,人家就是普度众生救世主,那您努力了半辈子是为什么呢?是为给人做嫁衣,让他们撕烂您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的成果吗?”
自古人心善变,拥有权势而不善加利用,那才是最大的浪费,兄为人处世光明磊落没什么心眼,我可是有这心眼的。
“你倒是有道理得很。”
还好他很忙,没工夫搭理我小孩子家家的小动作,瞪了我一眼后继续让我干活,各地佛寺整改的文书肉眼可见地比方才多了些。
唉,为臣弟的难做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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