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底还是不同的,太子阿兄可以理所当然占着我不放,其余的阿兄即便给了我玩具,也只能艳羡地一旁拉拉我的手捏捏我的胳膊,确信我将他们一一分辨得清楚,方心满意足地入了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太子阿兄拘着我敬过座上的一圈兄弟,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今日冒着被阿父打一顿的危险带着这只‘虎子’过来,既是要你们见识我阿弟,也是要我家阿弟见识你们。”
他话毕拍拍我的肩膀,作正经了几分:“亦是告诉你们,我和如意兄弟一体,他是我的人,以后谁欺负他就是欺负我,晓得了吗?”
我难得看他“嚣张”的一面,心下讶然着,下方众人却不见分毫惊奇,嘻嘻哈哈地朝着阿兄拱了拱手,皆爽快应承下来。
“既是阿盈的人,我等怎敢冒犯,只是——”
四下安静下来,近处的萧兄心不在焉地饮了口酒,忽然与这方一拜:
“我父文弱书生一个,却被迫掺和进此事里头,实非他所愿……唉,还望殿下来日莫要太过责备才是。”
如此不清不楚的话却听得众人一肃,亦跟着他连连点头。
他对案的张兄骨碌一转眼珠,莫名放下酒杯沉声透露:“皇后之命,我等实在难违,前日我家阿父就被她请了去,不晓得他们在谋划什么,瞧着不像什么好事。”
方作拜的萧兄意外抬头:“什么?你阿父也被……”
也被绑了么。
我默默听着几位阿兄诸般不得已的透露,端起一杯酒抿了口。
静谧的帐里声音压得低了些,众人面面相觑之后,莫名看向阿兄:“我等不欲如此,不知殿下何意?”
此时帐内无一外人,唯剩几位功臣之子。
太子阿兄看过下方面色各异的少年,老神在在地抿了一口酒:“左右祸事落不到你们头上。天就算真塌下来也有我顶着,慌什么。”
帐内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众人正欲再言,外头放风的阴影忽然敲了敲门。
太子阿兄霎时敛容起身:“今日之宴就到这里,日后我不会再请诸位宴饮,亦不会强迫诸位入宫,不过若有什么为难之处便来鱼藻宫寻我们,我和阿弟随时都在。”
如是意味颇深地叮嘱罢,众人复作方来的轻松状一一告辞,分毫不见方才的凝重。
方才的阴影随即入内,原来是被阿兄派出去放风的侍从宏孺。
“阿兄要我们赶紧回去,说是皇帝在念叨着赵地的事,怕是要寻赵王。”
他看起来有些焦急。
宏孺口里的“阿兄”乃是阿父的宠臣籍孺,他们二人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兄长因为容颜姣好而侍奉御前,他的阿弟也被阿兄寻了出来提拔成了亲信,借着这层关系平日往来通风报信什么的,颇为好用。
我与阿兄急忙赶了回去,将将踩到西厢的台阶,皇帝的人随后就追了进来:“陛下有要事召见,还请郎君和小郎君快快过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与阿兄对望一眼,阿兄即刻会意,三下五除二闯进室内为我换了身衣裳,待神清气爽地出了门,门口待命的宫人还没合拢嘴巴。
“不许告密!”
太子阿兄睨了一眼那小宦官以示警告,抱着我三步并作两步去了阿父那处。
我们到时阿父正枕在籍孺的膝上休息,两人小声嘀咕着什么,看起来也算不得那么急。
大惊小怪。
我挣开阿兄跑到阿父身前,好奇地看着他的脸:“阿父您叫我是想我了吗?”
“是想啦。”
阿父笑眯眯坐起身,照常捏捏我头上的髻:“我儿长得愈发可爱了。”
他这么夸赞着正欲亲我的脸蛋,眉头忽然一皱。
那双狡猾的龙目滴溜转过一圈,可疑地捏下我发上的小桃花,继而抱着我来回嗅了嗅:“嗯,是酒味儿。”
慈祥的阿父对上身后的阿兄霎时变得狰狞:
“你喝酒了?”
太子阿兄吓得低下脑袋,死命摇头拜伏于地:“儿没……”
“指定是出去鬼混了,”阿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没好气地瞪了眼他:“我老远便闻得你一身酒气,你这竖子,方才定是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去了,是也不是?”
“去去去,你离远些,莫把我儿给熏着了!”
阿父嫌弃的挥手下阿兄委屈地挪后几步,颇为难过地看着我。
还好没被阿父发现我嘴巴里的酒味儿,不然就不是只骂人这么简单的事了。
我面不改色地取了碟里的一颗蜜枣填入口里,面不改色地吩咐籍孺给我倒了杯水。
蜜枣甚甜,又哺了口茶,不知酒味儿冲没冲淡,总而言之现下是满嘴的枣味儿。
还好也就尝了一口。
我这么舔着牙尖的余味,不知何来一卷沉沉的竹简落在了我的怀里。
“你家国相与我奏禀,说是察觉代相不妥,要我多加注意他……”
阿父凝重的解释里一旁的阿兄猛然抬头:“陈豨?”
陈豨有反意。
相国怕是要回来了。
我合了奏疏,瞥了眼与我递眼色的阿兄。
阿父终究对赵地不大放心,周相年前便赶去了封地代我掌政,没想到此番离京三月不到,便发现了这般惊天端倪。
“此人作乱,怕是得好一阵不太平了。”
我愁眉苦脸地看向阿父,阿父赞同地点了点头。
再看向太子阿兄,方才的轻松不在,转而一副忧虑之状。
无怪他如此忧虑。谁都知道阿父年事已高,腾不出精力管制他们,而太子阿兄年纪尚小,更不是那些老奸巨猾之辈的对手,如此一番衡量,自然比前些年更有胆子作乱了。
“该如何是好呢?”
我左思右想想不出除过阿父以外谁还能压制住他们,只好求助地看向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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