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莫肃之爱

南昔随着寂梧和墨琊一路走到含暖阁还未进阁内便听见了一阵浑厚有力的笑声。南昔与寂梧对视了一眼，寂梧只得笑着点了点头。

“老东西，有本事你就别用你那读心术。”

南昔一进门便瞧见莫肃气急败坏的坐在棋盘前往嘴里灌着茶。

“上神，南昔姑娘回来了。”

莫肃一见南昔回来便放下茶杯看向南昔，“小昔丫头回来了，快坐下休息一会儿。”

南昔就着蒲垫坐下，寂梧将煮好了的茶端了上来便在一旁候着。

“怎么样这一趟可还顺利。”

南昔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也算是顺利吧，还见到了幽都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也算是值得。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么盛大的场面呢，莫肃你可有听说过忘川的桂花节。”

莫肃点了点头，垂着眼开始收拾棋盘上的黑子，“忘川的桂花节乃是上古的旧习俗。传说桂花节这一天若生者以桂花为信物可引生魂回到尘世间，自然无非是托梦之类的方式。”

“上神说的对”暨雨也开始垂着眼拾着棋盘里的白子，“桂花乃是上古时玄冥上神为香薷上神所种，为讨她开心还在忘川河上的小岛以灵力浇灌了一颗永开不败的桂花树，不过那树也是争气。听说玄冥上神走后，幽都许多人都觊觎那颗树的仙身若是能砍下来做成法器或为弓弩或为琴身都是绝佳的。好在那仙树身上有玄冥上神的修为护着，只有他的大弟子殇羽可以靠近，换成旁人就要淹死在忘川河里了。”

“暨雨上君怎么知道这些？忘川河上确实有一棵长了十几万年的仙树。”

“南昔你不知道，主人虽然打架打不过别人，但是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些都是他从古籍里看来的。”一旁的墨琊偷笑着解释道。

“好厉害，看来这下在大泽山不一定是莫肃懂得最多了。”

莫肃盖上棋盒盖，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八卦野史他族趣事我着实比不了，可论佛法经文修为炼化之术我还未见有什么人敢同我相比。”

“我都打算好了，你书房里的书我会一卷一卷的看，迟早有一天全部烂熟于心。”暨雨将白子扔进棋盒，，也端起茶杯自顾着喝了起来。

南昔与寂梧相视一笑，“看来莫肃这下真的是遇到挚友了。”

“谁跟他是挚友。”莫肃瞪了一眼，将茶杯放在桌上，便走出房间，“寂梧可以准备吃饭了。”

“哦来了——”

寂梧应和道，又转身对坐着喝茶的南昔说，“上神今天亲自下厨做了许多菜，姑娘快把披风去了去腾云涧吃饭吧。”

听此南昔笑了笑放下茶杯随着寂梧一起向腾云涧走去，墨琊也跟了上去。暨雨见此也放下茶杯，拿起手杖慢吞吞地起身跟在后面。

“莫肃出关多久了，此次闭关可还顺利。”南昔偏头问道。

“上神也是前天夜里才出关的，顺不顺利这个上神也没说。”

“那他跟暨雨上君这么快就能熟络成这样，是我低估了他的交友能力。”

寂梧也是没憋着笑出了声来，“上神向来以棋会友。刚出关那天也是暨雨上君初到大泽山，上神一出关便拉着他下棋，两人就这么大战了七八个回合上神输的可惨了。”

“真的啊？我还以为莫肃下的一手好棋，四海八荒没几个能下的过他的呢？”

“上神和上君年龄相仿，无论是从饮茶还是下棋都有许多共同语言。姑娘有所不知，自从暨雨上君来了后，上神每日要多说许多话呢。”

墨琊在一旁听着，“莫肃上神之前是个少言寡语不爱笑的上神么？”

“其实也不算”寂梧顿了顿，“只是淮湘上神仙去后上神就活得孤单了点，好几次我夜里都看见上神一个人站在寒室外什么都不做就在那站着，站得衣服都被露水浸湿了。”

“寒室”南昔探头问道，“我都不晓得大泽山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寂梧叹了口气，“淮湘上神仙去后莫肃上神亲赴幽都找回上神的仙体每日都用大泽山的水养着放在寒室中。”

“原来如此。”

四人一并走到腾云涧时莫肃已经落座，这么大眼望去莫肃确实做了一桌子美味佳肴。南昔知道从前娘前在的时候，莫肃总是会来院子里蹭饭，娘亲也是惯着他的，就连日日的餐具都是准备四份的，所以这十来万年莫肃别的方面都有所长进唯独做饭这处大泽山一向是寂梧来操持的。今日莫肃亲自下厨倒着实把南昔惊到了，进门时还故意示意了一下寂梧，寂梧只得摇了摇头在南昔耳边小声说道：“都是上神一个人准备的，从今晨天还没亮就开始准备了。无论如何都给点面子。”说罢还对着墨琊和暨雨也交代了一下。

“你们都来尝尝，这鲈鱼是大泽山桃花涧里养出来的。”说罢，莫肃便给南昔碗里夹了一大块，“小昔你快尝尝有没有一股桃花味。”

以桃花浆入鱼然后在隔水清蒸确实可以让鱼肉有桃花的回味，这还是娘亲之前的小心思，每每南炀和莫肃都要抢着吃。“有点桃花的香味。”其实没有南昔想象的那么难吃总归是可以入胃的，“南炀要是知道你连这个都学会了一定天天嚷着到你这吃饭。”

寂梧见南昔出此言便拿起筷子也给自己加了一块，“南昔姑娘都如此说了我也要尝尝上神的手艺。”之前寂梧见莫肃总是反复看着淮湘上神的旧物想着也不能为他做什么，还偷偷跑去瑶山问了南炀这道菜的做法，想着看能不能学着试试，结果试了几次让南炀品尝都不是那个味道。其实今天同莫肃在厨房忙了大半天自己也是亲眼看着这道菜做成的，与南炀说的做法并无差别，可是如今一尝便知道自己是差在哪了，恐怕就是差在莫肃对淮湘的那份执念，此番执念全部注入这道菜中这才为其添上了灵魂。

暨雨和墨琊见寂梧也点了点头还追了一筷子也动着筷子往碗里夹了点，莫肃见此也是没忍住的摇着头笑了笑，给自己的杯子里添了点酒。

“小昔你身上的伤漓帐可给你医好了，手腕处还疼吗。”

南昔向嘴里送了口菜，“不疼了，疤都褪了。”

“多吃点。今晚你先在这歇下，明早我让寂梧送你回瑶山，正好南炀明天也差不多回去了。”莫肃又给南昔碗里夹了一大块肉。

南昔吃了肉又扒了两口米饭。“南炀去南海这么久，这下一定玩的很开心。”

寂梧补充道。“公子和青丘三公主关系甚好，还有几位应该是南海阆洲国的公子哥。”

南昔有些不解，看了看寂梧又看向莫肃。“青丘国的公主？”

“青丘三公主当今天后的妹妹冉滢？”暨雨也抬了头。

莫肃喝了口酒，又拿起筷子夹了块鱼，“他也大了爱同谁在一处也不是我们能管的，来吃菜吃菜。”

“谁家公主都行，偏是青丘不行。瑶山和青丘因为天后的事情闹得有些不愉快，父王因为这事跟天族也把关系闹僵了，要是让羽后知道那她能放过南炀吗。”

“小昔，南炀那边我派人盯着呢不会出什么事的。就允许你和玄冥山的城主交好还不允许人家南炀和一个同龄的女子走在一处了，那么在乎这些做什么。别想了，快吃饭吧。”

南昔被说的也接不上一句话，只好低头扒了几口米饭，心里想着也是她自己还和天族战神走在一处呢，这会子说南炀不守规矩，真正不守规矩的恐怕是她自己吧。

寂梧也自顾着倒了点酒，因为想着晚上还要走一趟瑶山去看看情况就没多饮。“姑娘放心吧，那冉滢公主天真烂漫我倒觉得公子是真的有点喜欢她，两人在一起也很是般配呢。”

南昔笑了笑，“那就要看南炀这小子究竟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一顿饭吃得也是热闹，前前后后也过了一个时辰，吃完饭后墨琊主动给帮着寂梧去刷碗，暨雨则说今早晒了木廖花在院门口此时怕再晚点收花要染了夜霜匆匆赶回去捯饬他的花了。南昔觉得吃的有点撑就拉着莫肃陪她走走。两人便顺着腾云涧后的小路往青云谷走去，一路上所行之处总是从草丛里跃起萤虫。

“娘亲的记忆和生魂我都带回来，下面该怎么做呢？”南昔侧着身子看向莫肃问道。

“你先在瑶山修养几日，把身上的伤调理好。容我研究一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身上的伤其实都好的差不多了，土伯真的下手太狠了，还好漓帐特意赶来替我疗伤。”

“此番土伯为难你的事着实是我没想到，让你受委屈了，还好华烁战神及时赶到。”

“也得多亏了忘川府上有人及时赶去天宫知会潺渊，不过土伯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要不是我腰间的三音石他也不会想到我与战神有什么关系。”

莫肃抬手撩开路边伸出的树枝，“这三音石是天族圣物，我只是没想到潺渊居然连这么贵重的东西都会给你，难怪土伯会用你做要挟。”

“我知道这东西十分贵重，本来是要还给他的可是他却说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南昔低头从莫肃臂弯下钻了过去。

“那他可有对你表明心意，就算这不是什么定情之物，但持此物者与他本人无异。”

“他......他只是说这个三音石必要的时候能救我一命，让我好生带在身上。其他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两人走到断崖便就顺着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那你对他呢又是什么想法。”

“我.....这阵子一直担心娘亲的事情所以也....也没想太多。再说了他是天族战神，我一个无名无姓普通女子还是算了吧。”

“天族战神如何？你若真的喜欢他就大方的去表明心意，管他是谁。若是他也喜欢你，我倒得考量一番是否要将你托福于他，若他负了你的心意或是伤了你的心，大不了我老脸不要同他打一架便是。”

“哈哈哈哈，倒是还挺想看你们打一架的。我心里现在也没个定数，等忙完眼前的事再说吧。”

“这事也不需要个什么定数”，莫肃摸了摸南昔的头，“你且记住若这个人他适合你，那就算他是仙山小吏或是异族凡胎那都不要紧；若他待你凉薄或者与他给你和给旁人都一样，就算他是远古战神咱们也不稀罕。”

南昔笑了笑，“你当初就是这么一鼓作气把娘亲拿下的吧。”

“你娘亲？”莫肃笑了就连眼底也漫上的笑意，仿佛一提及那个人的名字除了笑什么也不会做了一样。“她不一样，她远比你想的要大方许多。我与她相识不过七日她就拿着她的琴来找我说让我带她离开瑶山，还说要于我厮守一生。”

“没想到娘亲竟然这样勇敢啊。”

莫肃看向南昔，“是啊，所以你也要学着想你娘亲一样，勇敢一点正视自己的内心，喜欢什么人就大胆的喜欢，这没什么。你娘亲将你托付给我就是希望我护你周全让你幸福，这四海八荒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是比你平安喜乐更要紧的事了。”

听莫肃此话南昔也有些感动，眼窝子一向很浅也是没忍住哭了出来，然后又捂着嘴笑了起来。莫肃见此将南昔揽入怀里，细细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谢谢你，莫肃，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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