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广（下·上）

罗幔一半垂地，地上瓷器碎片、书页碎片、铜盘，还有女子的红外衣、零碎首饰，七七八八地将多半个地面占了去。

那女子在罗幔后面，偎着兕觥，却露出雪也似的半个肩膀。

撷芳：王上，撷芳有事禀告！

兕觥：梦婵，撷芳来了，见她还是不见她？

听到自家公主的名字，撷芳再次泪目。

女子听道撷芳来了，便躲进被子里，不敢作声。

撷芳的心绪平复了些，看了看地上的衣服，方知那床上的女子并不是敷华。

撷芳：王上，您看仔细了，您身边的女子可是郁章王后？

兕觥听说，便站起来，将被子一把掀开。

兕觥：你，你是谁？！

“我，我，我……”女子拽着床帘，遮掩着自己，支吾着。

兕觥扯帘子，女子不放手，只听刺啦一声，帘子被扯破了。兕觥扯走大半，女子手里只留了布条。

女子没有穿纱衣，只穿着大红抹胸，露着肩背手臂，倒是穿着纱裤，却也看得清腿脚。女子涨红着脸，低头不语。

兕觥：你是谁？！

兕觥厉声问道。

女子绞着手里的布条，不敢出声。

撷芳：王上，是长乐宫的人，我带回去，好好管教便是。

兕觥：谁给你的胆子，冒充王后！谁给你的胆子！

女子下了床，跪倒在地，正跪在那瓷片上，膝盖出流出了血迹。女子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像是有一肚子的委屈一般。

兕觥环视四周，如梦初醒，懊悔不已，羞愧难当。

兕觥：来人哪，拖出去杖毙！

那女子起初还是小声啜泣，听说杖毙二字，便放声大哭起来。

“王上，你刚说过，你喜欢我的。你说你喜欢我穿红裙子，喜欢我跳舞、荡秋千，你还说，我撕碎书页的声音很是悦耳。”女子跪着向兕觥跟前移，腿上沾满了鲜血，“王上，你都是骗我的吗？你都是说着玩的吗？”

兕觥：你不是她！你不是她，就是你最大的错！最大的罪！来人哪，拖出去，快拖出去！

小奴们被江天拦在外面，他们也知道撷芳手中玉牌的厉害，用它可以向王上提出任何请求。

撷芳跪下来，叩拜了三次。

撷芳：王上，今天，我用这玉牌请求免死。

兕觥：撷芳，你不怕玷污了这牌子吗？她要占你家主子的位子，你却为她求情！

撷芳：王上，王后仁慈宽厚，她恐怕不愿看到有人因她而死。王上，不要为王后招来罪业呀！

撷芳将玉牌举过头顶，拜了三次。

兕觥：出去吧，都出去吧。

撷芳：谢王上！

女子呆愣愣地跪拜了兕觥，捡起地上的衣裳穿了，一瘸一拐地跟着撷芳出了元亨殿。

江天：芳姐姐，芳姐姐！

江天见撷芳出来，忙跑过来。小奴们解放了一般，进入元亨殿听令。

江天：怎么，不是敷华？

撷芳：幸好，幸好……我累了，先回了。

江天与撷芳作辞。

江天：芳姐姐，蕉青姑娘走路不方便，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撷芳与蕉青一口同声地说，只不过，撷芳说得冷酷些，蕉青则胆怯些。

江天：好吧。

江天目送二人走远，方回内务监，心里有几分庆幸，也有几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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