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恶龙传说（下）

格莱蒂斯稳了稳心神，将戏剧的大致剧情讲了一遍。

为了验证究竟是谁说了谎，公主带着少年回了城堡，一路上都在反复思考一件事。

龙族出生时会把第一眼看到的当做亲人，并吸取对方的力量。如果是龙族的话，被新生儿吸取力量只会让它们感到疲惫。但如果是女巫，就会力竭而死。

可是母后为什么这么做？这完全没有道理。

除非……是父王要求的。

回到城堡后，公主与国王对峙，见实在瞒不下去，国王带着公主来到地下密室。

龙族当初的确灭绝了，只是谁都不知道，国王被龙族诱惑，藏下了一枚龙蛋。国王以期有一日，用这遗留的最强力量成为大陆的真正主人。为了早日实现野心，就必须得到孵化龙蛋的方法，为此他娶了一名女巫，在女巫生下王子后，向她询问这个方法。

女巫告诉他，龙蛋的孵化需要强大的魔力作为能量，但是人类并没有魔力，所以需要魔法生物的魔力。如此庞大的魔力，需要数以万计的祭品。

那时大战刚刚结束，人民流离失所，一个神教应运而生。信徒们走遍各地宣扬教义，他们说无论犯了怎样的罪过，只要信仰神教，遵循教义，虔诚地信仰强大的神明，就可以获得救赎。

传教者说，整个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但是魔法生物占据了世界大部分的资源，挤占了人类的生存空间。可怜的人，你虽然有罪，但是只要捕猎一定数量的魔法生物上交教廷，帮助神明将被抢占的资源还给人类，神明最终会原谅你的罪，为你赐福。

这个神教听上去就像是百年前的圣教一样，虔诚的信徒跪拜圣教教皇，以济世救人的圣女为信仰，用全部的心血供奉教会，以此换来圣教御下骑士保护人民，驱魔师浴血杀敌，斩杀邪恶的魔法生物，尤其是恶名昭著、滥杀无辜的魔女。

源源不断的魔法生物被上交，但住在黑暗森林的高等魔法生物却一个也抓不到。

魔法生物渐渐在人类的领土绝迹，国王暴躁地问女巫还差多少。

女巫说，还差一点，只要再抓到一只魔法生物。说完，女巫低头逗怀里的孩子，国王的目光也随之落到了新生的小公主的身上。

不久后，祭坛准备好，国王告诉她抓到了最后一个祭品，于是女巫开始了孵化的仪式。数以万计的魔法生物被囊括进巨大的魔法阵内，鲜血从它们体内流出，魔力顺着祭坛的高台注入龙蛋中。被生生抽出鲜血，榨干体内魔力的痛苦使魔法生物从昏睡咒中醒来，一片哀嚎中，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惊动了女巫，陡然明白过来的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国王。

国王眼神狂热地看向祭台上方的龙蛋，口中煞有其事地宣读契约。

女巫不敢相信，找不到魔法生物的国王选择女儿作为最后的祭品。

她拼尽最后的力量，打断了魔法阵的孵化，也打断了国王与龙蛋建立起来的契约。但与此同时，她身体里的魔力也被什么东西吸走，耀眼的光芒从她体内抽出，注入了另一副躯体之中。

龙蛋的表面，龟裂的纹路从中间出现，一小片蛋壳落下，一只像蛇类一样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睛从蛋壳的缝隙往外看。

如同闻到鲜美的肉香一样，已经从龙蛋中苏醒的幼龙被女巫的魔力吸引。它越挣扎着想要破壳而出，女巫最后的魔力以及血肉就消散得越快，被蚕食殆尽。

最终，一声龙吼震响祭坛，黑色的魔龙在振翅出壳的那刹那变得无比庞大。从昂首的龙角到比蟒蛇更加粗壮有力覆盖着厚重的鳞甲，至少超过了三丈长。它威风凛凛地展开双翼，最后一头撞破地牢坚硬的大门，向外飞去。

国王早已惊骇地晕了过去。

说完这一切，国王指着脚下仍然残留着当年血迹的祭坛，忽然笑了：感谢你把恶龙带回来。

公主尚在震惊之中，但忽然之间，无数神教的人出现，包围了他们。

“有点意思，最后呢，我猜猜，那个国王肯定死了。”巫师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嘴角浮起讥诮得笑容。

格莱蒂斯点点头：“确实死了，公主用自己的血破除了重启的契约，代价是自己的生命，最后重获自由的恶龙带着公主的尸体飞走了，消失在了黑暗森林之中。”

巫师发出一声轻笑，面上浮现了然：“这个故事应该是始祖吸血鬼写的，虽然大部分是虚构，但有两点是对的，千年前那头消失的恶龙一开始的确是由于人类的贪欲才活下来的。”

千年前的恶龙，传说里的恶龙，竟然是这样活下来的，那么，如今的它又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没有紧追不放，而是问:“还有一点呢？”

“恶龙并没有为了公主杀死国王，在恶龙诞生时，公主已经死了。剩下的部分完全是另一个故事。”巫师薄薄的嘴唇微勾，缓缓道，带着点故作的疑惑，“百年前，魔女曾为了圣女杀死了圣教教皇，看来这个吸血鬼有详细地调查圣教呢。不过，很奇怪呀，明明当时圣教所有人都死了，他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从哪里得知的？

那巫师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难道魔女在沉睡之前，还把所有的事全部告诉了他一遍？想必，当时血战圣教之后的魔女肯定没有这样的力气。

始祖吸血鬼、这个吸血鬼……格莱蒂斯感到奇怪，为什么巫师从来不说吸血鬼的名字呢？

“不说名字？”格莱蒂斯的自言自语被巫师听到，他以奇怪的目光看着格莱蒂斯，十分理所当然地道，“都已经一千多年没提起的名字，你会记得吗？”

所以说，只是忘了吗？明明十年前还见过面，为什么到现在还记不起对方的名字，这不是明摆着根本就不想记起来吗？

格莱蒂斯默默为这位吸血鬼先生抱不平。

静悄悄的室内，一点声音都没有，女人的梦里却不是这般的静悄悄，在她紧闭的双眼下，眼球不安地转动。

就在这悄无声息的氛围里，一名金发、戴着金面具的男子站在了女人的床边。

若是格莱蒂斯站在这里的话，定能发现，站在女人床边的男人的脸上所戴着的金色面具十分熟悉，与十年前出现的那位吸血鬼所戴的那张一模一样。

“茉伊拉，格莱蒂斯的妹妹，二十年前西国发生了什么，我很好奇呢。”

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他朝女人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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