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过了夏至不久的时期,即使过了六点,也没有太阳下山的迹象。也许是心理作用吧,行人和车看上去都很急。
白天的阳光不知从哪里退出来,街上这个时期特有的,无论到哪里都漂浮着清澈的空气。
我用身体和心知道,这个空气开始流动的话,真正的夏天就要来临了。
在那里,有在这个地方出生成长的人的故事,有矜持。在无数循环的季节中,我们被培养了心跳的节奏。
“终于凉快了。”
叶凉月一脸疲惫地喃喃道,“上海也很热吧?”我回道。
叶凉月笑着说,“上海和这个城市的暑热性质不同”。
“我到现在还没有习惯这条街的炎热。”
我想起了傍晚的新闻。
“确实,现在那边是梅雨季节吧?看天气预报的话,总是伞标志。一直很潮湿,看起来很辛苦”
“是的,很辛苦”她又露出了白牙。这次是苦笑。
“梅雨什么的,应该只是让人郁闷,但是在这个没有梅雨季节,不可思议的是每年身体状况都不好。感觉有点轻飘飘的。这是为什么呢?”
“凉月一定习惯了上海的重力。”
把想到的事情说出口了。
“……重力?”
叶凉月用仿佛在《海螺格列夫》石版中看到的眼神从侧面窥视着我的脸,马上开始解说。
“上海和这个城市,身体上的重力有点不同吧。当然这是比喻。没有梅雨,人又少,这边的重力稍微弱吧。适应了上海重力身体的凉月,因此总觉得有点轻飘飘的,静不下心来。身体和心灵都在追求上海提供的重量。我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这个城市的重力。”
“……那个,神泽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叶凉月的语气与其说是接受,不如说是觉得有趣。
我不太希望别人认为我是思想家或诗人,于是垂下眉毛,回答说:“还是把刚才的忘掉吧。”
叶凉月也笑着说:“明明不用特别在意。”。这次是可爱的笑容。“你真是个奇怪的高中一年级学生啊”
我们一边走在平静的空气中,一边这样说着各种话。
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上海和这个城市的不同之处。
学校的活动、人们的气质、休息日的度过方式、移动手段、四季的变迁——无论哪一个,我都觉得上海这个大都市所产生的重力不适合自己。
叶凉月曾预测过,上海应该更适合我吧,但听了她的话,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自己对不习惯的重量感到困惑,每天都过着那样子的生活(在上海的角落里持续做着梅花饼的生活,虽然不知道它的重力会有多少袭来)。
叶凉月似乎丝毫没有放弃让我担任老家的梅花饼店“阿叶家”的下一任店主的想法,他那双如宝石般破碎的眼睛向我讲述着上海的魅力。
在这期间,我多次想,是否要再次表明我的内心没有去上海的意志呢?但是,看到了叶凉月那绚烂的双眼,我觉得这是一种违背人伦的行为。
我和叶凉月结伴走在街上,不知不觉间走进了我家附近的一个小公园。一看,一对看起来像是小学生低年级的姐妹正在沙坑里建造城堡。
姐姐看着手表说道:“不行,这个时间,妈妈会生气的。我回去了”。妹妹说“还有时间啊”,怎么也不站起来。看不下去的姐姐斥责了妹妹,抓住了纤细的手臂,强行带走了妹妹。
漂浮在街上的空气,有麻痹体内时间感觉的效力。不由得感到,那对姐妹也已经习惯了这个城市的重力。
年幼的姐妹不在了,小小的公园就变成了只有我和叶凉月两个人的地方。
和走在街上时不同的黏性气氛,突然在我们之间流动起来。我很讨厌这样,于是开口说,今天就在这里和凉月分开吧。
“嘛,凉月的话,可以找到好的继承人的。高中生活才刚刚开始。离毕业还有很多时间。不管怎么说,凉月是我生命的恩人,所以我也祈祷凉月的幸福”
慎重地选择了间接的说法,暗示了我的想法没有任何变化。我和凉月在海樱高中所属的班级不一样,所以不能经常见面。但是在这里,采取一定程度明确的态度比较好吧。
叶凉月听了之后,慢慢地抬头仰望天空,吐出阴沉的叹息,和我视线不对视,说出了话。
“能拯救我和阿叶家的是神泽。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啊”
瞬间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只能反复在脑子里重复,或者换句话说。但即使这样做,答案也不会出现,我的大脑一片混乱。这种情况下,询问发言者的真实想法比较简单。
“凉月,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凉月不回答我的提问。
平时一脸飘然的叶凉月,此刻却被一个黑影遮住了脸。虽然不可能了解这个女孩的全部情况,但至少知道她露出这种表情是极其罕见的。
叶凉月缓缓迈出脚步,在我的对面停下脚步。做了几次深呼吸。每当这时,小小的肩膀就会上下起伏。我的心跳也自然而然地加快了。
“等一下可以吗?”
叶凉月不知在想什么,一步两步地向前走。也就是说,那里是我身体的前面,她的鼻尖会碰到我的锁骨。然后就那样,慢慢地把身体交给我。
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我,发出了“啊”的轻狂的声音,同时右手也无力了,把包掉在了地上。
简直就像确认枕头的质量一样,叶凉月把自己的脸埋在了我的胸部。接下来,将两只手掌放在胸前。非常柔软。
说起我,最先在意的是别人的目光。在住宅区正中央伫立的公园里,高中生男女相依拥抱着。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景象。
幸运的是,公园周围虽然没有人走动,但说不定有人从某幢房子的二楼偷偷偷窥。“最近的年轻人”可能会让他说出那个固定句式。
叶凉月散发出的柔和而又潇洒的香味扑鼻而来,刺激着我的男人心。那是高可馨,林晴香都不一样的味道。
即便如此,我还是俯视着形状美丽的叶凉月的山顶。
话虽如此,为什么女孩子都能散发出这样的香味呢?是吗,那是因为我是男人才会这样觉得,如果这是生鱼和淤泥的味道的话,无论多么漂亮的人都会退缩的。
我一边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边直立不动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果然啊。”
叶凉月虚弱的低语,顺着我的上半身传到耳朵里。他的声音里似乎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也许是心理作用吧。
“果然是这样,神泽的话没问题。”
“呃”不管怎么说,我的声音还是有些激动。
“凉月,那个……这是什么?”
“哈哈。对了,神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样说着,叶凉月离开了紧贴着我的胸口,抬头看我的脸,温柔地微笑着。但是在那一瞬间,她立刻绷紧了表情,朝旁边公园的长椅走去,坐在那里。
感觉空着的空间在呼唤着“请坐”,于是我捡起包,也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她像是在说暗号似的说道。
“我啊,对男人什么的,不行啊。”
他的语气中明显包含着强烈的拒绝,不是诸如毛毛虫不行、芥末不行之类的语气。叶凉月继续说道。
“现在已经好多了。有一段时间没能和男人对视,也没能说话。即使是现在,靠近、直接接触皮肤,也非常的抵触。”
听到这句话,被田老师叫到办公室后,依然遗留下来的一个谜团终于被解开了。
“以此为契机,成为警察的累赘?”
“不愧是脑筋转得快啊,你说得对。”叶凉月毫不客气地说道。
“昨天放学后,跟我打招呼的男人,是个很执拗的家伙。一直无视的话就开始激动,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在我面前流鼻血倒在了我的面前。即使是女人,到了关键时刻,也具备了折断男人鼻子的力量”
她不可思议地注视着自己那只玻璃工艺品般纤细的右手,仿佛那不是自己的。
突然,在汉堡店的一幕在脑海中浮现。叶凉月把自己的那份也交给了我。在此之前,她一直是率先行动的,所以对她的举动总觉得有些不协调,但一想到接待她的店员是个男的,也就理解了。
我虽然不是人类心理方面的专家,但作为知识,我知道这种病例往往是有某种契机的。
那么,问叶凉月为什么会这样吧。恐怕涉及到极其敏感的领域。
回过神来,太阳已经开始落山,天空开始染红。我坐在长椅上,默默地注视着低空飞行的乌鸦,身旁的叶凉月在沉重的气息中吐出一句话。
“我被男人袭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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