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母携了她的心肝宝贝三叔父进了宅子,此刻有了程止在眼前,就连程始都顾不上了。萧元漪和桑舜华结伴而行,程姎紧随其后。程今朝刚想跟进去,袖子便被人一把拽住了。程少商招手示意两位兄长靠近:“两位阿兄,可有什么应付阿母的妙招,可以传授嫋嫋一二?”她心里惦记着‘锦囊妙计’,还不忘‘贿赂’两位兄长,“放心,不白说。我做了一笔三字的刀笔。”
“果真?这世上真的有这般好物?”程少宫一听,果然眼睛都亮了,“嫋嫋可不要私藏啊,快给我们也备一份。”萧元漪动辄罚抄,程家大房的几个孩子,哪个不是被罚抄着长大的?就连最让萧元漪省心的程咏和程颂,小时候也被罚抄过,更何况是程少宫这样原本就不是什么安分性子的‘泼猴’了。
五个孩子都害怕罚抄,程少宫最甚。这听了程少商做出了这样的好物,连忙给她‘出谋划策’:“对付阿母其实一点儿都不难。如果她骂你,你就这样把头低下来,装作认真悔过的模样。”程少宫说着,将头低下来,垂头丧气的,“然后等她骂完了,你就把头抬起来,然后说上一句‘阿母,我错了!’,保管叫阿母揭过此事。”
程颂跟着道:“若阿母要体罚你,你便装病,那阿父总会拦着阿母的,阿母也不好再罚下去了。”
“阿父能拦住阿母吗?”程少商这些日子见多了萧元漪在大房的说一不二,尤其是在程始面前的威严。此刻不免有些怀疑。
“阿父虽说是太怕阿母了一些,可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程少宫插嘴道。
“你说谁怕你阿母?”一道声音幽幽的,自四人身后传来,程少宫还不以为意,没注意到他的好兄长和两个好妹妹已经躲开了他两步远,还在继续道:“自然是我……阿父!”最后两字听起来似要叫破喉咙。
一直站在四人身后不曾出声的程始呵呵一笑,笑得阴森,幽幽道:“我怕你阿母?”不等程少宫狡辩,他就一脚踹了上去,脱下鞋拔子就要追着去揍他,“总在你妹妹面前说这些不着调的话!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这不是怕,是敬重,是爱惜!你这个臭小子!”
程少宫身手敏捷地躲开程始,连声求饶:“阿父!阿父我错了!阿父!”
父子俩追着进了宅子,兄妹几个都在笑,数程今朝笑得最大声,她欢快地拍着手,很快追了上去为程始喝彩助阵:“阿父阿父!我来帮你!”
看着那个连背影都透露着欢快的女娘,程颂的手肘捅了捅程少商,小声道:“其实照我说啊,对付阿母最好的办法,就是‘关门,放妙妙’。”
“放妙妙?”程少商不解,“怎么说?”
“咱们兄妹五个,阿母最疼爱妙妙,就连身为长子的大兄都比不上妙妙。她从小到大都活泼外向,阿母也罚过她很多次,罚过抄书,也打过手心,偏偏她认罚却从不害怕、疏远阿母。我们三兄弟见了阿母都发怵,偏偏妙妙不害怕,从小便喜欢缠着阿母撒娇。别看阿母表面上嫌弃得很,其实最吃这套。”程颂解释道,“少宫和妙妙联手闯过很多祸,可阿母每每责罚之时,总对妙妙心软。同样的错,少宫体罚,妙妙却只需抄书写大字。你是没见过小妹撒娇卖痴的好本事,那可是,连脸都不怕丢的。”
归家这几日,粗粗见识了一二程今朝撒娇本领的程少商忽然有些理解了。世人都喜欢嫁入己家的新妇端庄大方、娴静得体,可作为父母,自然更喜欢承欢于膝下,与自己关系亲密又会哄人的孩子。
人心都是人长的,几个孩子之中,唯有程今朝对萧元漪不曾惧怕,也不曾畏惧,只以赤子之心侍奉、亲近于她,萧元漪最喜欢她,也是有道理的。
可程少商就是程少商,生来藏着反骨,永远不可能成为程今朝。但她并不讨厌妙妙,从不讨厌。
相反的,她也很喜欢这个妹妹——程今朝值得这世上所有人的疼爱,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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