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抵是萧元漪归家之后,发的最大的一次火,她甚至顾不上先前与程始的约定,不愿再‘雷声大雨点小’地放过程少商,也自然不会遵守程始提出的什么‘摔杯为号’。
一群武婢牢牢守住九骓堂的正门,堂内两名武婢手持廷杖,威严肃穆地等待着萧元漪发号施令,她似乎还想再给程少商一次机会,一手重重拍在桌案上:“我最后问你一次!认不认错!”
“女儿无错。”萧元漪是执拗之人,身为她的女儿,程少商很好地继承了母亲的固执,她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王姈与楼缡,并一众女娘,总是羞辱女儿,若阿母能为女儿讨回公道,女儿又怎会想出这个主意来为自己报仇?任阿母有着说破了天的道理,女儿也绝不认错。”
程少商替凌不疑窃取蜀地堪舆图,凌不疑便助程少商完成她的‘复仇计划’,一众女娘痴迷于凌不疑和袁善见的‘笑容’,一拥而上,踩到万府的危桥之上,齐齐落水,而这致使桥塌的幕后黑手,便是抽去了桥底两根木头的程少商。
前来万府赴宴的一众女娘,除却程氏姊妹与万萋萋,还有那时正在后厅与万老夫人说话的宣映葭,尽数落水。
万老夫人何其聪慧之人,只一排查,便顺着蛛丝马迹猜到了‘幕后真凶’,她心底实则是赞同程少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方式手段的,兼之程少商处事周全,一早命人树立的提示牌子,便已将万家摘除得干干净净,打从心底里,万老夫人是有些钦佩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女娘的,只是作为交好的兄弟挚友,她不得不派人知会萧元漪一声,这才有了入夜的这一场训诫。
萧元漪暗恨程少商做事冲动,忍不得一丝一毫的气,又担心她有朝一日闯出更大的祸事,令她自己无处容身,更甚至于,牵扯整个程门。若是程少商肯认错,她自然也可再行宽宥,可程少商偏偏性情刚烈,咬死了自己无错,激起了她更大的怒火:“好好好!你这性子,行事莽撞无忌,今日我若不严加管教,来日还不知会惹出怎么样的祸事来!来人!给我打!”
程少商也是硬气,不需武婢上前来将她按住,自己撩起长发,将帕子塞入口中,便干脆利落地趴到了长凳上,长长的武棍挥动时带起一阵凛冽的风声,可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达,厅中几声惊呼,一个柔软的身子猝不及防地覆在了她的背上。
硬生生受了两棍,程今朝脸上失了些许血色,程少商大惊失色,回头去看趴在她背上的幺妹,所有人都被这变数惊住了,一时间堂中无人说话,也无人动作。
程今朝从程少商的背上翻身下来,挺腰跪在萧元漪面前:“眼下,阿母和阿姊大抵都已经冷静下来了,即使如此,不妨听妙妙一言。”
她对着萧元漪重重磕了两声,随后义正言辞道:“依妙妙拙见,今日之事,若是要论起对错,阿姊有错、阿母有错、妙妙亦是有错。而不只是我们有错,程门上下皆有大错,若是要罚,所有人皆逃脱不开。”
语罢,她又重重一拜,替程少商对萧元漪陈情道:“阿姊之过,在于爱恨由己由心,凡事皆要争那一口气;在于将一人之气,牵涉于都城中赴宴的所有女娘;在于行事冲动却未曾将所有痕迹尽数消弥。”程今朝转头看向程少商,“敢问阿姊,今日落水的这些女娘中,可有与王姈等人并不来往之人?可有不屑于与王姈等人为伍之人?可有并未对我程门姊妹出言羞辱之人?有,亦有,俱有。那么,这些女娘平白落水,遭此横祸,岂不无辜?”
“再者,阿姊于万府拆桥,万老夫人与万夫人,可当真丝毫都不知情?若是当真事无错漏,无人知晓,阿母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可见阿姊做事不够周全,难道阿姊就不曾想过,若是有旁人知晓此事,阿父与阿母,又该如何应对?”见程少商一时默然,程今朝继续道,“无论此事是否由程门长辈授意,于旁人而言,都不重要。世人只会责我程氏门庭疏漏,家教不严,惹人笑话。只要阿姊一日还姓程,还流着我程氏的血脉,在旁人眼中,阿姊所做之事,便是我程门所做之事。来日阿父上朝听政,御史弹劾之时,难道不会以此为由攻讦阿父?”
“人活一生,该争这口气。小妹钦佩阿姊之勇与智,王姈等人,亦该有所苦头吃,但今日阿姊之举,绝不可谓无错无漏。”随即,程今朝又转过头去看萧元漪,“继而,今朝斗胆,与阿母谈一谈,阿母的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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