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皇家御宴
张越之事,似乎只是一个警醒,朝堂中动荡之乱,以非一人之力而能阻止。只是,安然这时才察觉,李俶的沟壑之广,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
他性子稳重,处事决断,想必之后的安史之乱,也能平稳度过吧。她的思维又发散了些,突然想起了独孤靖瑶。
杀伐决断的女将军,满身柔情都用在了自己的妹妹身上,以她的性子,当真会轻易放弃?
她不知晓。只是一想到不久之后的御宴,到底还是愁思满怀。
忽然之间,她抬头望向窗外,四方的庭院虽重重阻隔,不见天日,却仍旧是,她想留下的地方。
下雪了,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接,掌心里都是冰雪,面上却仍旧笑意盈盈,心底越发坚定。
只见大地一片银白,一片洁净,而雪花仍如柳絮,如棉花,如鹅毛从天空飘飘洒洒。
初初下雪时,雪片并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随风轻飘,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丈把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风却越来越大了。那朵小云变成了一片白色的浓云,慢慢地升了起来,扩大起来,渐渐遮满了天空。下起小雪来了。陡然间,落起大块的雪片来了。风呜呜地吼了起来,暴风雪来了。一霎时,暗黑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一切都看不见了。
没多久,雪,盖满了屋顶,压断了树枝,隐没了种种物体,漫天飞舞的雪片,使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体。
如斯美景,赏心悦目。安然从喉咙处发出一声喟叹,颇有一番心静之意。
只不过,略微松快了几分,便见着李婼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人还未进了院落,便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叽叽喳喳地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黄鹂。
李婼:“嫂嫂!嫂嫂!你一定要帮帮我!”
她挽着安然的胳膊撒娇,眉眼间都是欢喜。
安然对着她一顿打量,这才发现了端倪。往日,李婼心慕英雄,所穿的都是骑装,今日倒是难得换了一身明黄色衣裳,发髻上也难得插了几支珠钗,甚是明艳动人。
她心道:冬郎倒是神算。想到此处,她不由地轻笑一声,伸出柔夷轻轻点点李婼的额头。
安然:“你呀?这般不成体统,小心你王兄罚你!”
李婼笑的欢快,李婼:“嘻嘻,王兄罚我不打紧,只要嫂嫂吹吹枕头风,还怕王兄不饶过我?是不是啊,嫂嫂?”
安然:“你呀!”
李婼:“哎呀,不管了!嫂嫂,嫂嫂一定要帮帮我!”
安然微微诧异,安然:“嗯?是因为离家出走?放心,你王兄向来疼你,不曾放在心上。”
李婼闻言倒是有些不自然,白嫩的面颊飞上了红云,李婼:“才……才不是呢!我……嫂嫂,婼儿此次出去,遇见了……命定之人。我觉得,他就好像是天上的神祇一般。”
李婼:“嫂嫂有所不知,当日我出了京城,就遇见了山贼,若不是他相救,我只怕……也不能活着回到京城了。嫂嫂,我……我是真的喜欢他。只是,我担心王兄不赞成。所以,还请嫂嫂帮帮我。”
李婼的性子素来活泼开朗,此番言语倒是有些出于意料,安然微笑,安然:“好了,好了,你怎知你王兄不会答应?说来,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
李婼神神秘秘地观望了四周,这才开口说道,李婼:“嫂嫂,我是一路跟着他进了京城的。我发觉他身边一道随行的是位女将军,锦衣薄甲,英气逼人,一看便知是身份不凡。”
安然抬眼看了一眼李婼,不以为意,安然:“那你是吃醋了?怕那位女将军夺了你的心上人?”
李婼:“那也不是。他们之间没有半点儿女私情,只是,想来他的身份也是非比寻常。如今这时局,身份贵重,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我心里到底放心不下。嫂嫂,你就帮帮我吧。”
李婼一脸恳求,想必是动了真情,少女怀春总是诗,安然也不忍心让她伤心,索性便应了。她倒是对李婼口中那位素未谋面的“心上人”颇为好奇。
*****
冬至过了,这一年的大事儿便是御宴了。这一年一度的佳节气氛不比以往,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尴尬。
时辰尚早,安然带着锦绣与花眠绕过蓬莱阁,前往太液池赏荷。
还未到达,便见到不远处的灯火通明,心里又是一番哀叹。
大唐荣耀的背后,腐朽不堪。所谓的盛唐景象,不过是奸臣佞相伪造的假象,外有强敌,内有战乱,只有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还沉浸在醉生梦死,夜夜笙歌的幻梦里,可悲可叹。
从蓬莱阁便能俯视整个太液池的风景,满池的荷花随风摇曳,倒是难得的风景。
她心中一动,倒是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一转身便看见不远处的独孤靖瑶。
依旧是一身薄甲,一如往日英姿飒爽,浑身带着战场上的杀伐之气,与这风景浑然不搭。
她静静地站着,虽无言语,却已让锦绣二人不自觉地退后几步。
安然这才想起,时间长了,她竟忘了,锦绣他们本就是独孤家的暗卫。
她静了静心神,只专心等独孤靖瑶开口。独孤靖瑶本是替父前来,说是来京朝见,可实际上,是要来带她走的,安然看得明白,越发忧心。
独孤靖瑶:“那就是李俶?你就是为了他,才要留下?”
独孤靖瑶指向不远处的男子,神情淡漠。
安然:“不光是因为他,因为……这里有我夫,有我子……我不能抛下他们……”
独孤靖瑶脸色大变,递了封书信过去,安然接过,这才发现是封家书。
独孤靖瑶:“不知这封家书,能否令娘娘回去?”
她的声音沉稳,颇有将门之风。这话听起来倒是冷淡,若非她声音中夹杂着颤抖,只怕也不能发现拳拳爱妹之心。
可惜,事实已定,她微微一笑,反驳道,安然:“出嫁从夫,我如今已非一人,难道姐姐要我抛夫弃子么?”
许是没料到她如此绝情,连父亲的召唤也不顾,一门心思的扎进了皇家。独孤靖瑶的表情微怔,抬眸看向自家妹妹,却见她低眉浅笑,怒从心起,独孤靖瑶:“执迷不悟!你早晚会自食其果!”
说罢,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安然见她愤而离去,也是苦涩,眼见天色渐晚,也失了赏荷的雅兴,随即也入了席。
*****
云南王镇守一方,虽然不参政事,但也无人敢小觑。此次独孤靖瑶上京,谄媚之人甚多,她却置之不理。如今,又与广平王王妃走的甚近,到底还是入了有心人的眼里,此为后话。
夜色降临,宫内热闹非凡,皆是团圆假象。
恰巧又是月圆之夜,明月高垂,夜幕之中,清冷如霜,靡靡之音响彻月台。
只是圣上到底年岁大了,只接连考校儿孙,便说是倦了,随即带着杨贵妃回太极宫去了。个中缘由,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圣上一走,这李家子弟又是一番热闹,有吟诗作赋的,也有弹琴吹笛的,一片欢快。
独孤靖瑶自幼待在云南,虽从未见过这等皇室景象,可打心里不甚喜欢,瞧着这些皇室宗亲,越发觉得无趣。也难怪,安禄山起了造反的心思,这李家的男儿难不成都是废物?
她眯着眼又押了口酒,忽见妹妹身旁坐着一男子。气质温润如玉,面色英朗,月光照下来,仿佛如同神祇一般,看他笑意盈盈地同阿柔说着悄悄话,她便知道,这就是广平王了。
独孤靖瑶看着他,有些失神,口中喃喃道,独孤靖瑶:“广平王……”
又来了一个小王爷李係上前攀谈,顺着独孤靖瑶的目光看去,连忙搭讪道,万能龙套:“独孤将军认识我王兄广平王?”
她轻轻摇摇头,独孤靖瑶:“并非,只是有所耳闻罢了……”
说罢,连忙收起目光,却还是被那人察觉,四目相对,那人脸色大变,颇为冷漠,不知为何。
李係见缝插针,万能龙套:“哈哈,独孤将军可是何处得罪了我王兄?”
独孤靖瑶否认,独孤靖瑶:“我与殿下从未见过,何来得罪之说?”
李係颇有些奇怪,万能龙套:“奇怪了?王兄平日礼贤下士,怎会如此?难不成……难不成是因为嫂嫂?将军可是得罪了嫂嫂?”
独孤靖瑶:“嗯?”
万能龙套:“将军有所不知,王兄素来疼爱嫂嫂,怕是一点委屈也不肯让她受的。”
独孤靖瑶:“他竟然……如此宠爱阿柔么?难怪……”
独孤自言自语。
李係不知还与她说些什么,独孤靖瑶却是半点也听不进了,随便应了,也不答话。
*****
说来也巧,独孤靖瑶的目光紧盯着李俶,倒是让安然心里一松。很快就到了回府的时辰,见着李婼的眼神,心里又是头疼。
梳洗完毕,安然穿着一身粉色衣衫,手里拿着锦布绞头发。一转眼,便入了李俶手里,他扶着她靠在自己腿上,替她擦拭。
她微微诧异,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安然:“冬郎……你不是下棋的么?”
李俶:“娘娘的头发又浓又密,一时半刻只怕干不了……”
李俶的话音落下,手里却是不停。
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安然:“冬郎,婼儿好像有了心上人,却又担心你不赞成。我觉得,她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就好。”
李俶:“你可知那人的身份?”
她摇摇头,只道,安然:“听婼儿说,身旁跟着位女将军,想必身份不一般吧……”
李俶:“那位女将军正是云南王的女儿——独孤靖瑶。”
安然心里一惊,突然动动身子,嗡嗡道,安然:“那他是……”
李俶看着他,一脸认真,李俶:“安西节度使——高仙芝。”
见她小脸一白,整个人都不好了,心底又是心疼,又是打趣,李俶:“娘娘聪慧,必然是想到了什么,何不说与为夫听听?”
浓密的秀发已经半干,她缓缓起身,抱膝而坐,安然:“安西节度使地位非比寻常,一旦应允这门婚事,便是站在朝廷这边。眼下,安禄山蠢蠢欲动,时局未定,想必他不会轻易站队。”
她又有些低沉,安然:“想必婼儿的心事怕是不成了……”
李俶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李俶:“难为娘娘看的透彻……”
又听道她忽地发愁,安然:“也不知,安二哥他们如何了……”
李俶打心里不怎么喜欢那位“安二哥”,索性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李俶:“娘娘,夜已深了,还是不要再想旁的男人了……”
红绡帐暖,一度春宵,安然暗自吐槽,安然:李俶还真是李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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