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爱你

嘀嗒……嘀嗒……是水滴轻轻敲打地面的声音。

这是哪里？我是谁？

你迷惘地起身，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出现在你面前的，是一架坠毁的飞机。

飞机？为什么这里会有飞机呢？你好奇地上前查看，不料刺鼻的焦土味儿招致了你剧烈的咳嗽。

忽得，你摸到了粘稠的液体，红色？是……血！？

“为了飞天梦想，你宁可舍弃一切吗，玛尔塔？”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忽得抓住了你的衣袖。

玛尔塔？玛尔塔……是我的名字吗？你瞪大了眼睛。

“拜你所赐，你亲爱的丈夫，我，已经入了冥土，我的命，你打算如何赔偿，嗯！？”他发了疯似的反身将你扑倒在地，死死掐住了你的脖子。

住手……住手啊！

一切的错误，都源于自己？

黑暗如同无数双无形的手，将你束缚，逐渐吞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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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栩栩如生，然后逐渐淡去。

你听到了浪花拍打海岸的声音，微微睁眼起身。

夜，海洋，沙滩，一座岛。

对了，我是谁？［我并不是玛尔塔，我是从现实世界穿越过来的人。］一个声音出现在了脑海里，看样子，你并未迷失自我。而方才过于真实的梦境让你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或许是潜意识在作诡，在之前听游戏规则的时候，你心中已经被下了暗示，亦或是，这的确是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毕竟，第十场游戏，非但未赢，反而逾越了规则，以［违反］为名，被系统予以［制裁］。

那么这里，就是系统所言的制裁之地吗？我会永远呆在这里吗？会在这里永远生活下去吗？远离城市的繁华喧嚣，来到偏僻的荒岛，就像鲁滨逊一样，调整心情，利用自然的一切，搭建属于自己的世界？你心中抛出了无数疑问。可是，在现实世界中生活的你，每日在繁华的都市中，在街道中辗转的你，哪里体验过真正意义上的野外生存训练，你所理解的，大抵只是些皮毛，而实际的动手操作，也是半斤八两。想到这里，你不由得打量自己的穿着。

高傲的黑天鹅小姐？现在的你看起来更像一只窘迫的丑小鸭。

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可过度的体力消耗却让你步伐沉重。

不远处，你看到一个漆黑的熟悉身影静静躺在那里。

你哑着嗓子，警觉道，“谁？谁在那里？”

没有回应。

你尝试着靠近了一些。

你认出了他，漆黑的燕尾服，修长的身体，是——开膛手杰克。但不同的是，他的面具彻底脱落了下来，你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看到了他的面容。

他的五官过于精致，细碎的黑色刘海之下带出了一片阴霾，浓密的睫毛如同两片雨刷在风中轻轻颤动着，高挺的鼻梁勾勒出的线条近乎完美，不知是在做着怎样的美梦，他的嘴角微翘，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这个男人很美，同时，也来自地狱。

就是他，无数次威胁你，带你走向死亡的边缘，如今又因为游戏规则的违背被放逐于此。

他是杀手，是变态，他的意图你琢磨不透，他的别致乐趣你更是无法理解。倘若他现在醒来，不知又会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所以，要不要趁现在杀了他？这个想法着实令你一惊，但他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确实威胁到了你的安全，虽说他曾经说过［我和你签订了契约，非游戏时间并不杀你］这样的话，但目前是双方被制裁的情况，孤岛，仅有的两人，或许他很快便会改变主意。

被海浪拍击的碎片在月光的映衬下闪着光，能勉强看出来，它的原身是一个漂流瓶。

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拿起了其中一块尖利的碎片。

刺向脖子？刺向胸膛？亦或是……刺向心脏？你在这三个选项中举棋不定，握着碎片的手在颤抖。

随后你终于明白了自己犹豫的原因——胆怯。

都说生死如常，一切仅仅发生在一瞬间，可当你忍不住去想象碎片刺入皮肤深处时飞溅如瀑的血液，以及他死亡时僵硬的面容时，不由得选择了退缩。

你不是杀手，也不是罪犯，你做不到用平常心去杀掉一个人，如果你这么做，也许这会成为你今后梦境的主场，成为你永远的噩梦。

你举起了玻璃碎片，用力将它挥了出去，那碎片在平静的水面上打着水漂，随后荡向了远方。

过于善良？还是……过于软弱？你微微皱眉，转身准备离去。

“这么好的机会，也没有选择下手？”身后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你只觉得身子一僵，原来他一直都在假寐。

“就是因为你一直下不了狠手，才会一直吃亏。”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转身愤怒地反驳。

“关系？当然有关系。你的软弱只会害了你自己。”他的话语咄咄逼人，嘴角扬起一抹揶揄的笑。

他再一次步步紧逼，你咬着牙后退，身子撞上了冰凉的石壁。忽得，他捉住你的一只手，强硬地举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你慌乱地甩着手，试图挣脱开他的束缚，不料对方的力道加重，你顿时感受到了手腕处传来的强烈痛感。

“下不了狠手？那就学。”他的声音格外地清冷。

噗————————

滚烫的红色液体在你眼前飞溅，温热黏湿的触感让你顿时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他用爪刀刺向了自己，血色与黑色的燕尾服融为一体，形成了别致妖艳的暗红，此时的他，血红的眼眸夹杂着诡谲，嘴角上扬，向你呈现着疯狂病态的笑。

你怔怔地望着他，放声尖叫，但声音好一会儿才发出来。

“怎么，怕了？”

“……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只是在向我展示你的价值观是多么正确吗？你这样做……又能得到什么？”你的声音因过度惊吓有些嘶哑颤抖。

“我能够得到你。”

……咦？

“在这个庄园中，单纯凭借自身的实力获取游戏胜利本身就是天方夜谭。而最后的三场游戏，你的对手即使不是我，大概也会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虽然我并不想去称赞他们，但同样身为屠夫的他们，也是经验丰富的追猎老手……所以我——为了你，才做了这么多……”

“为了……我？”你恐惧地低语着，他怎么会是……为了我？！

“你是唯一一个在游戏中敢于与我交谈的人，我最初对你的态度，大概只是赏识，之后的深夜舞会，你的胆识更是深深吸引了我，不自觉地，为我漫长孤独的屠杀人生增添了一些趣味。而现在的我，需要陪伴。每当你拼命地为他们付出，甚至掩面哭泣的时候，我都会想，如果你只是在为我做这一切该有多好……兴趣在日积月累的叠加之下逐渐凝聚成爱意，我——深爱着这样的你，所以我才不想让你迎接死亡，想要得到你。”他修长的手温柔地轻抚着你的脸，撩拨着你的碎发，“为了让你避免那样的悲惨结局，我才会想要让你［成为和我一样的监管者。］我不明白你反抗的意义为何？就是因为做不到，所以才会绝望；因为反抗会痛苦，所以才要接受；而不因绝望而痛苦的最方法，就是放弃。你不必为他们付出，这不值得，爱自己，为杀戮而活，是比那要美妙很多的事情……”

“我不要这种‘虚伪的美好’！我要自己争取的，真实的美好！我需要的是正常的生活！”你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为你争取，这还不够？真实？这种东西，你在这个虚伪的世界中，又如何寻求？”他挑了挑眉，将你禁锢在了他和石壁之间。熟悉的黑色烟雾凝聚在了他的伤口周围，而伤口似乎……正在愈合。

注意到了你异样的视线，他轻松地解释道，“对了，忘了告诉你，监管者的武器，是无法伤害到自己的。”

“怪……怪物……你……在骗我……”

似乎是满意于你的反应，他淡淡接话道，“不错，我就是——这样的怪物呢。”

他的气息离你越来越近，而那红色玫瑰的香气，更是散发着危险的味道。再一秒，他吻上了你的唇，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让你虚软无力，甚至没有了反抗的力气，他的舌尖带着微微的酒意，轻咬描绘着你的唇，之后便你的唇齿间挑逗缠绵，短暂的轻吮过后便如狂风般肆虐起来。

漫长的深吻过后，你的眼里都蒙上了水雾，并没有任何亲吻经验的你此时呼吸急促，满身满怀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何必口是心非，遵从自己的欲望有什么不好。”他凑到你耳边吐息，你不由心悸，攥着他礼服的手因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再一次附身吻上了你，你感受到了肌肤传递而来的灼热感。

你顿了一会儿，随即狠狠地咬向了他的唇，淡淡的血腥味儿蔓延在你们之间。

他吃痛地抽身拉来了与你的距离，红色的血浸染了他的唇，为原本俊美的容貌增添了几分妖艳诡异，接着，他嗤笑，伸舌淡淡地在唇上舔了一圈。无需甜言蜜语，他的行为足以让你烟视媚行。

你蹙眉瞪着他，暧昧的气氛使得周围的温度都在上升。

忽得，你瞥见了一抹银灰色的光芒，它缓缓上升，介于你们二人之间，你试着触碰那光芒，银灰的色彩逐渐消失，物体的形状清晰可见。

是一片漆黑的羽毛，但其样式却与你的黑天鹅绒有着细微的不同。

羽毛，是夜莺小姐的羽毛！之前夜莺小姐说过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向她求助。

“夜莺！”你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地叫道。

强烈的漩涡凝聚在你们之间，那熟悉的婀娜身姿再一次入了你的眼。

“玩家……不，是……玛尔塔小姐？”夜莺在看到杰克的那一刻时，改变了于你的称呼。

杰克有些困惑地望着你们，接着，他挑了挑眉，回了你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

你愤怒地别过脸去，将视线重新转回夜莺小姐，朗声道，“夜莺小姐，你说过，有困难需要帮助时，可以求助于你，现在，你可以带我回到庄园吗？”

“可以。最后一场游戏中你们的违规行为遭到系统制裁，第一次被传送到孤岛只是警告，我可以带你们回去，而第十场游戏将会在之后重新进行。”

是这样吗……

“这是［回到庄园］的方法，但那并不意味着一切的终止，最后一场游戏一旦失败，你依旧会迷失自我，玛尔塔小姐。”夜莺接着说道。

你不由攥紧了拳头。即使第十场游戏的对手不是杰克，也依旧是不可小窥的强敌。

“看样子，你找到了回去的办法，真是令我意想不到，”杰克上前揽住了你的肩膀，你想要挣脱开，却被他揽得更紧了，“但你能保证最后一场游戏一定可以获得胜利吗？成为监管者，享受到的好处可不止保命这么简单。”

“我不会答应那种卑鄙的手段，更何况监管者和求生者勾结本身就是违背游戏规则的行为，这一次是警告，下一次呢！？而且，杀人，灭口，这种违背人道的行为，我永远也不会做的！！”你提高了音量。

“逾越规则的卑鄙行为？噗，何谓规则，这种时候还在固执地坚持所谓的正义吗，善良小朋友？成为监管者这种事情，在很久以前就有案例，求生者之间为了苟活，为了所谓的利益，势必会出现互相陷害残杀的现象，而有些人，则会因为单纯的不写日记成为监管者。求生者相互残杀对监管者有利，且不违反游戏规则，只要不是对立的二者相互勾结，只要不对监管者使用游戏中不被允许的武器，在规则的边缘游荡都是被允许的事情。在你被逼入绝望的时候就会明白了，在绝对的黑暗面前，任何希望都是泡影，在绝对的生存欲面前，任何人道都不过是口头之语，你会明白的……”杰克接话道。

“你……胡诌！！”

“这确实是事实……游戏规则并未禁止求生者互相残杀的行为，而那确实会让原本的求生者成为监管者，但那同时也意味着，你会永远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庄园。”夜莺轻叹了口气，“之后如何做，继续以求生者的身份去搏那最后一场游戏，亦或是永远地成为监管者，这一切，需要看你如何抉择。”

怎……怎么会这样……

“玛尔塔小姐，杰克先生，我要启动传送系统了。”夜莺将手轻轻举起，羽毛随风而动，逐渐形成漩涡。

“坚强的黑天鹅小姐，对一切都不管不顾吧，投入我的怀抱，我已经开始期待与你那双被染上杀戮的眼睛对视了……”他的嘴唇轻轻点了一下你的脸颊，还未等你有所反应，他漆黑的身影已经与风共同消失在夜色中。

乱套了……真的是……全部都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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