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庭知披麻戴孝,带着自己父亲的尸体来到了统帅府,统帅看着眼前的尸体,他诧异的看了一眼沈庭知,随后派人通知了钟晚晴和黎缘。
听闻这个消息的两人也第一时间赶到了统帅府,黎缘看着沈运身上的枪伤后,便知道沈运是自戕身亡。
他好奇的看着沈运的尸体,这样不可一世的人怎会自戕,他只能将所有的不解问了出来。
“你爹为何会自戕?”
“自戕是他最后的体面。”
“为何要帮我们?”
“不愿助纣为虐。”
“能让你父亲心甘情愿自戕,你也是有本事的。”
“黎大帅不用讽刺我,我知我父亲罪孽深重,难逃一死。我也只知我逼他自戕是不孝,所以待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我自会去陪我父亲。”
钟晚晴不忍黎缘为难沈庭知,便出言维护:“黎叔叔,是我找的他,告诉了他邵文的要求。”
“丫头,你可曾想到会有今日这般局面。”
“沈运已死,邵文没有理由发兵。”
“邵文对丁先锋的情感无人不晓,你真的以为邵文会接受眼前这个结果吗?他想的从来都是手刃仇敌,以告慰丁先锋在天之灵,你给了沈运体面,同时也给了邵文和周庆不退兵的借口。”
“沈运已经死了,邵文也算大仇得报,是不是亲手杀掉重要吗?”
“假手于人的报仇算什么报仇,邵文想要的从来都是一个活生生的沈运,一个可以让他百般折磨,最后手刃的沈运。”
“是晚晴没有考虑周全。”
“我知你心软,但这个节骨眼上行错一步,则满盘皆输。”
黎缘的顾虑让众人陷入了沉默,沈庭知原本以为自己的父亲只要了断了,一切迷雾都可消散,却没有考虑到黎缘所顾虑的。
统帅看着愁眉不展的黎缘问:“眼下该怎么办?”
“眼下只能看邵文心中如何所想,他若执意要手刃沈运,则无计可施。”
“当真没有一点法子?”
“统帅联系的各城大帅是什么态度?”
“以诸多借口推托前来支援的时间。”
“这些人都是老狐狸,隔岸观火这一套谁也比不过他们。”
“都怪我当初急功利切,放任了兵权,不然也不会有如今这般无人可用的局面。”
“谁也不会想到这些年会生出这么多变故,眼下只能看邵文心中是否还有家国。”
“黎叔叔,我在来B城之前让我哥哥的副官带着五千兵马前往N城,如今周庆一心想要攻B城,N城兵力肯定空虚。若我们能够以此要挟,周庆是否会作罢?”
“你觉得眼下我们能够挡城外的炮火多久?就算我们能够等到余杰拿下N城,城中伤亡定不计其数,我们此来的初衷不就是不愿战火纷飞吗?”
“黎大帅,庭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
“既然没办法避免这场战火,倒不如和他一战。若胜则顺势开启改革之路,若败则共赴黄泉。”
“你可知这一战会给Z国带来什么?”
“民不聊生。”
“这一战不仅会让国人饱受战火纷扰,也会让觊觎高位的大帅们蠢蠢欲动。若周庆败,我们也会元气大伤,到时候拿什么来抵挡别人的进攻,若周庆胜,同样元气大伤,且下场和我们无异。还有便是一直觊觎Z国的R国,一但内战打响,输过一次的R国怎会不参与,到时候内忧外患,Z国这场雾是散不去了,即使散去也会移主。”
身经百战,见过太多世事难料的黎缘想的永远比这些孩子多,他能够想到所有的利害,因此才会这般畏手畏脚。他也有私心,但在大义面前,他毅然决然选择了和钟渊明一样的路。
黎缘的话也让钟晚晴和沈庭知明白,如今的局势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充满泥泞 稍有不慎则死无葬身之地。
沈庭知思索后道:“我不相信周庆没有软肋。”
“周庆的软肋早年间重病不治身亡,后来他妻妾成群,却没有一个人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坊间也没有传闻周庆格外宠爱的女人。”
“难怪他敢以身家性命拼一个未来。”
“他发兵B城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加上邵文这一根死脑筋,他等同事半功倍。”
统帅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钟晚晴问:“钟晚晴,你后悔当初和陆云起逼我对他委以重任吗?”
“我知邵文对丁先锋忠心耿耿,却不曾想他竟然能够为了丁先锋这般疯魔。”
“早知邵文这般容易被蛊惑,我怎么也不会把丁家军的军权交给他,让他如今来对我施压。”
看着统帅责怪钟晚晴的样子,黎缘制止道:“现在不是我们内斗的时候,眼下该想想如何让邵文接受眼前已经了断的沈运。”
“黎叔叔,我想和邵文单独谈谈,你代替我出一趟城,以我之名将邵文带进来。”
“你想怎么谈?”
“令他疯魔的是丁先锋,而令丁先锋遭遇无妄之灾的是我,我既然是这个系铃人,自然也该由我来解。”
“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眼下只能尽力一试,倘若还是没办法让邵文放下执念,只能如沈庭知所言,一战。是非功名就留给后人去论吧。”
“那沈运自裁的消息要告诉他吗?”
“暂时别对外泄露,劳烦统帅告诉今日统帅府所有的下人,今日所见给我烂在心里,若有谣言传出去,我保不了你,也保不了B城。”
“明白。”
钟晚晴让沈庭知带着沈运的尸体离开了统帅府,一路上沈庭知按照钟晚晴所言,将尸体藏得很好,所以未曾有人发现。黎缘和统帅也按照钟晚晴所言,各司其职。
而此刻的S城中,青木樱子也因数日的蛇灾,如陆云起所愿亲自去了陆家商会。
看到青木樱子的陆云起明知故问:“青木小姐今个怎么有空来我陆家商会。”
“我是来感谢陆中将多日的馈赠。”
“青木小姐的话我不明白。”
“都是千年狐狸,陆中将就不必装了吧!”
“是我装还是青木小姐在装?周寻眼下究竟在何处!”
“周寻不是葬身周家大火了吗?”
“周寻是否葬身火海,偌大的S城除了青木小姐怕是无人比你心里还清楚。”
“我不明白陆中将的意思。”
“有目击者告诉我,当日周家大火之前,你曾带着R国商会的人进了周家,随后不久周家传来了枪声。而你离开后不久,周家突逢大火,钟家军在清理废墟时,曾发现周家多数下人身上的刀伤,还有周老爷和周夫以及芍药身上的枪伤,所有的骸骨尽数清理了出来,唯独少了周寻一人。”
“我确实去了周家,也确实在周家开枪了,但这一枪是周寻向我开的。”
“周寻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你开枪。”
“为何不可能!”
“我和周寻一同长大,在这个世上除了我没有人了解他。我知他心中有你,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万不得已?我想知道是什么万不得已的事情,能够让他背叛我,和芍药走到了一起,甚至还要娶她为妻。”
“当年是你先负他,如今他只是以你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你却受不了了,你可曾想过这些年周寻是怎么熬过来的?”
陆云起气愤的看向了青木樱子,见青木樱子没有说话,他接着道:“当年,他付出了一切,将你视为此生挚爱可你做了什么?他原本已经在慢慢自愈,学着放下,可你又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因为你的出现,瓦解了他这些年来所有的努力,他忘不了你,即使你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他都忘不了你。”
“陆中将这是在向我煽情吗?”
“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有些人只要站在那里,即使什么也不做就赢了,她的出现会让你觉得别人不过如此。而你就是那个只需要站在那里的人,即使你万般不是,他也会爱你。只是他成长了,他不是从前那个不顾一切的他了。可就算如此,他对你的爱意未曾减弱半分,可你始终不懂他,不懂他想要什么。”
“可他还是和芍药发生了关系,将芍药视为妻子。”
“芍药是他酒后不得不负的责任,而你是他此生唯一挚爱。若你此次回来只是昔日的牡丹,他还是会站在你身边,力排众议让你做他的妻子。”
“牡丹和青木樱子都是我,我依旧是我,只是换了个名字罢了。”
“你换的不仅仅是名字,还有身份。周寻虽是商人,但他也是Z国人,他有他心中的民族大义,有他要坚守的底线。昔日两国之战死伤无数,有多少军人因R国的私欲死于非命。”
“可这场战争和我无关。”
“可你是R国派来的会长,你身上有你不得不去承担的使命,你不在是纯粹的牡丹。掺杂各种利益和私欲的情感只会玷污爱情美好的样子。”
“你句句都在指责我的不是,句句都在陈述周寻有多爱我,但你知道我有多难吗?我很爱周寻,他是我生命里的光,是我此生挚爱,我也在努力的摆脱眼下的一切,可有些事情非我能够掌控。”
“你说你想摆脱眼下的一切,可你始终没有诚意。”
“你告诉我什么样的诚意才算诚意?”
“若你真的有诚意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最好的朋友,甚至想要杀害他最好的朋友,最后却让无辜的丁先锋惨死。”
“可K城爆炸案和我无关。”
“是不是和你无关只有你心里清楚。”
“看来你已经认定是我了。”
“本没有认定,是你多此一举,才让我确信了。”
“什么意思?”
“关于沈运就是残害丁先锋凶手的谣言是你所为吧!”
“我若说不是,你信吗?”
“你自己信吗?我既然敢问便证明我绝不是信口开河,你以沈运对钟家过往的事情,让不少人信服这则谣言的真实性,我不得不说你是好手段。”
“难道这些不是事实吗?”
“沈运对钟家所为是事实,但对丁先锋所为不是。不过有一件事情让我看得出来你还是有一点点良心。”
“你是说钟晚晴在A国那段黑暗的时光!”
“你这是变相承认这些是你所为吗?”
“我知你不是吃素的主。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和她同为女人,知道清白对于一个女人多重要,这也算是还她那一夜陪我醉酒解千愁的情意。”
“我始终不明白钟晚晴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他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我们所在阵营不同,经历不同。我羡慕她身边有周寻这样的挚友,有芍药、蔷薇和木槿的忠心,有父亲和哥哥的宠爱,还有你和丁先锋甘愿付出一切的爱,同时我也嫉妒她拥有的一切。”
青木樱子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话,她将钟晚晴视为敌人,绝大多数是因为钟晚晴唾手可得的东西,是青木一生所求,也未必能够求到。
她每每看到钟晚晴就会想到自己的经历,她何尝不想成为钟晚晴这样不被世俗所污染的人,可她不行,她背负了太多。
听着青木樱子的理由,陆云起嗤笑:“可笑,真是可笑。我从未想过你对钟晚晴的恨意缘由尽是这般 。”
“我何尝不知自己可笑至极,但事已至此我已然无法回头。”
“你今日既然向我坦诚,那不妨直言你想要什么!”
“我若说出来想要的东西,你会心甘情愿给我吗?”
“只要你肯交出周寻,任何条件我都会答应。”
“就算是陆家多年努力付之一炬,也在所不惜?”
“钱财乃身外之物,若散尽家财能够换挚友一命,也算值得。”
“陆老爷子会答应你这般行事吗?”
“家父早就退居幕后,如今陆家尽在我的手,我做出的决定无人能够阻拦。”
“我不要陆家散尽家财,我只要码头的使用权和主管权。”
“码头是周家的,这个我做不了主。”
“码头虽说是周家的,但谁不知晓背后真正的老板是你。”
“青木樱子我是越发看不清你了,放着偌大的陆家不要,却要一个小小的码头,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陆家若无你等同空壳,没有你的坐镇陆家在我手中也不会再现往日辉煌,倒不如码头红利来的稳定。”
青木樱子想要码头只是为了方便接收R国的枪支炮弹,和那些正在秘密渗入S城的R国军人。如今她只有彻底掌控航运这一条线,才能够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甚至还能切断战乱后外界给S城所有的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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