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有云将她带到“云雨间”,现在日头还早,青楼里没有客人,很安静。他们来到一间客房,房里的装饰很艳丽,聂涛涛和这间青楼的老鸨坐在圆桌前盯着她一步步走进来。
枝玉站在他们面前,浑身湿答答的瞪着房里的人,不自主地捏紧了衣袖,心下警觉起来,她不知道聂涛涛又想玩什么花样。
房里岑寂了一会儿过后,老鸨扭着腰身走近枝玉,她额头上有一片血迹,双眼红肿,老鸨戳了戳她毫无血色的脸,道:“这底子嘛,倒也还是可以,我就勉强留下她吧,当做处子也能卖个好价钱。”
闻言,枝玉蓦地退后几步,一个踉跄跌坐在地,盯着聂涛涛,厉声质问:“凭什么?我有人身自由你有什么资格把我卖了!??”
聂涛涛喝了一口茶,大笑起来,道:“枝玉啊,你昨夜不是和聂长空说了愿意嫁给我吗,既然你愿意那你的命就随我任意买卖啊,你可别说话不算数啊。”
枝玉的怒火在胸中翻腾,咬牙切齿道:“疯子!你和聂长空都是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啪——”
聂涛涛走过去居高临下给了枝玉狠狠一巴掌,一旁的老鸨都被吓了一跳。
“不许说我是疯子!”
聂涛涛怒道,目眦欲裂。
枝玉侧着头,被扇得耳中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高高束起的长发将落不落地也终于散了下来,她默不作声盯着地面,眼神一时空洞。
聂涛涛蹲下,捏起枝玉的下巴,森然一笑:“你不是说疯子才会嫁给我吗,现在我倒要看看若你成了疯子会不会有人娶你。”他转头看向战战兢兢的老鸨,“以后这个人就交给你了,想尽办法也要把她给我弄疯了!”
老鸨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谄笑道:“一定一定……我一定会不负所望。”
聂涛涛松开枝玉的下巴,冷哼一声起身,带着聂有云走了。
房里,枝玉还颓坐在地上,湿透的身体将身下的地方浸湿一片,老鸨倾身嫌弃地捏起枝玉衣裳的一角,“哎呦,瞧你脏的,光把你弄干净都要费我一些银两。”
枝玉感觉好累,她顺着姿势躺倒在地上,无力地闭上眼,任老鸨一通挑挑拣拣。数落完后老鸨叫来青楼里一位名叫梦儿的丫鬟替她梳洗打扮,她没有反抗,任丫鬟为她宽衣擦洗身子。
期间,她抬起眼皮看了梦儿一眼,梦儿年纪尚小,皮肤有些黝黑,柳眉杏眼,很温柔的一个小姑娘,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青青,如果……如果她昨天晚上硬拉着青青出门该多好……
如果,她没贪念温暖,不留在沈家多好。
“姑娘,你怎么哭了?是我弄疼你了吗?”
梦儿停下手中的动作,手足无措地看着在浴桶里啜泣不止的枝玉。
枝玉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沐浴穿戴整齐后,梦儿拿来了膏药替枝玉上药。
梦儿说到:“姑娘,青姨说了你这额间万万不可留下疤痕的,要按时用药,我没空的时候您就自己上药好吗?”
药膏涂在伤口处凉凉的,枝玉“嗯”了一声。
梦儿把膏药盒合上,放在桌面上,道:“我去给姑娘端来饭食,姑娘稍等。”
“等等,”枝玉叫住梦儿,“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梦儿颔首道:“青姨说了在你接客之前哪都不许去。”
梦儿出去后,还给房门上了锁。
接客??!!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虽然她早该料想到的。
枝玉既震惊又愤怒,没有任何预兆、莫名其妙地就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还要被迫接客?是她真的做错了还是有人从中作梗?还是聂涛涛和聂长空本就是变态在拿她作乐?
今天刚好是丛竹离家去接喜儿回来的第五日,当他们回来看到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废墟……
想到这枝玉就不敢再往下想了,她捂着心口难受地趴在妆台上,指尖触碰到了那盒膏药,她一把抓起狠狠摔到地上。
到了晚上,青楼的长廊里传来媚声笑语,吵得她头疼,她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的月亮。
门锁突然有响动,她直起身盯着门口,只见是聂长空,她又厌厌地趴着看向窗外。
聂长空挡在窗口前,微微一笑,道:“有何感想?”
枝玉的目光移到他淤青的眼角上,微顿了一下,道:“滚。”
聂长空也不恼,显得丝毫不在意,坐下道:“枝玉啊,我不是说过不要让人碰你的下巴吗,今日聂涛涛碰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反抗?”
枝玉眉头微蹙,嫌恶地盯着他,缓缓的直起身,并不作声。
“别这么看我,”他摸上眼角的淤青,“这是和聂涛涛打了一架留下的。”
枝玉沉默须臾,试探性地问道:“那为何还要把我带到这?在这种地方我如何能不让他们碰?”
聂长空打开折扇摇了摇,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不过,待他们出了这间青楼我就把他们的手都砍了。”
枝玉先是一愣,不敢相信这人竟是这么的丧心病狂,半晌才说到:“那聂涛涛呢?”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道:“枝玉别这么天真。”
她知道他的意思,她当然也知道他们怎么会为了她自相残杀,可是这么一问就发觉了一些古怪,至于古怪在哪她又理不清头绪。
聂长空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目光锐利道:“不过,终有一天我会完全取代他。”
接下来的几天,枝玉都在这间房里度过,老鸨每天都会让不同的女子来教她一些房中术,枝玉听得面红耳赤,还把她们赶走过几次,于是,老鸨断了枝玉的吃食,什么时候能把那些技巧记下了才给吃的。
枝玉一犟到底,不吃也好。
这一日,梦儿偷偷给她带来了一个馒头,她把馒头塞进枝玉手里,轻声道:“姑娘快些吃吧,人有傲气固然是好的,可你这样苦的可是你自己啊。”
枝玉捧着馒头,须臾才道:“梦儿,我想向你打听,喜回客栈……”
梦儿打断道:“沈家只余丛竹公子和刚寻回的沈欢喜,其余,全部命丧火中。”
枝玉手中的馒头无声掉落在地,虽然这是她早料到的结果,可是从别人嘴里听说,她还是难以承受,心如刀割。
梦儿捡起馒头吹干表面的灰尘,重新放回她颤抖的手中。
“姑娘节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到,“现在城里有两种传言,一种是沈家用火不当,另一种是求而不得,因爱生恨。”
枝玉明白这个因爱生恨所指的意思,那日聂有云在从目睽睽之下把她带走,还有聂涛涛经常来店里看她的事,很多人都曾见过,在别人嘴里就是因为枝玉,沈家才遭受灭顶之灾。
枝玉倒真的希望他们能这样想,只要这样想的人多了,聂涛涛没准就会受到制裁,而不是因为沈家用火不当平白无故蒙冤。
梦儿好像能看出枝玉想什么,道:“姑娘想控诉聂涛涛?”
枝玉:“未尝不可。”
“姑娘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聂涛涛说了,若是你敢说出去半个字他就把这整个云雨间烧了,他是不怕姑娘说出去的,但是姑娘可以试试。”
枝玉疲倦的垂下眼皮,睫毛颤动。
“聂家在云城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了,聂涛涛天不怕地不怕,他不管别人会怎么议论,但是就是不准许姑娘说出去半个字。”
枝玉缄口不言,她不知道她究竟是招惹上了什么样的恶魔。
梦儿见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便轻抚上她的额间,喃喃道:“这伤口怎么还没好呢,明日就要接客了这可怎么办……”
她睁开眼,眼眶湿润。
该来的还是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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