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跟随门房的指引，顾长青很快就看到了坐在会客厅主位的徐澜。

“晚辈顾长青特来拜访徐伯父。”

该有的礼节顾长青是一样没少，而徐澜也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顾长青。

顾长青就那么站着，用老话来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对他来说，谁都看不透他。

什么样打量的目光他没见过，更何况，徐澜的目光里并没有敌意。

“小子，别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我这儿，我和胡人可没什么往来。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傻一点，装不知道，未必不是一个好主意。”

发自内心的，徐澜不希望顾长青去走那条路，那是一条不归路，现在的草原胡人们早就不负当初了。

顾长青如此羸弱，保不住的，反而还会把自己一生都搭进去。

“徐伯父哪里话？现在还不算太迟，与其坐等灭亡，还不如放手一搏。”

“你还真是和你父亲不一样，淡泊名利，宛如谪仙，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你呢，明明是血亲，你却野心满满，妥妥的妖孽。”

徐澜叹了口气，他太了解顾家的人了，顾家子绝对不会让南梁就此覆灭，他们是南梁的栋梁之材。

几百年来，春去秋来，太傅换了一任又一任，可哪一个顾家子不是对保护南梁江山忠心耿耿。

顾长青现在选的路的确是最有效的，但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

若是走到头了，那就是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啊。

“徐伯父所言极是，如此乱世，缺的不就是我这个妖孽吗？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既然如此，为何不能让这合再持久一点呢？”

顾长青笑着，温柔和煦，徐澜那么聪明，能猜到顾长青想做什么并不难。

他今天来找徐澜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吧，想让我帮你什么？”

“徐伯父猜的真准。听闻千秋阁是您名下的产业，那么，我可以安排几个人进去吗？现在这个情况，我需要的情报可是很多，千秋阁又是最大的风月地，也是一张巨大的情报网。”

为什么顾长青一面防备着徐澜，一面又像是什么都没做的来请求徐澜帮忙。

正如顾长青说的那样，他需要更多的情报，不仅仅是草原胡人的情报，更多的是京城的情报。

玄铁营大部分都被顾长青拿去监视胡人的一举一动了，京城这几个，如果能够进入千秋阁内部，那么，顾长青之后的计划就能够更快的推进。

“顾子湫啊，你可知道，不是所有的事你都能掌握，这以是乱世的开端，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路。”

徐澜的这番话说的是真心实意，更何况，顾子湫还只是个孩子。

顾长青淡然一笑，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明哲保身是条好路，可他是顾子湫，他死不了，既然这样，剑走偏锋也未尝不可。

“顾家子会保护南梁，无论以什么办法，都会，除非，最后一位顾家人也倒下了。”

“唉，去做吧，放心去做吧，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

徐澜将茶盏推给顾长青，示意他陪自己品茶。

一口茶还未咽下去，顾长青就愣住了，这是华顶云雾茶，曾经他最爱的就是这种茶。

徐澜让他喝这茶是什么意思？是试探？是怀疑？还是来确认什么？

“怎么，这茶不好么？这可是顶好的华顶云雾茶。不觉得熟悉吗？”

徐澜单手撑脸，微笑着说道。

徐澜在怀疑他的身份了，不得不说，徐澜这个人是真的聪慧至极。

“原来是华顶云雾啊，曾在儋州时，常听父亲说这茶有多好，我是散养长大的，品不出这茶的品质。”

徐澜轻笑一声并未说什么，有些事，他心中自有定数，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站在顾长青的对立面。

顾家子的强大是旁人意想不到的，就比如，顾长青手中玄铁营，顶尖的杀手可不少。

如果顾长青真的想让一个人死的话，他能够做到天衣无缝，哪怕怀疑他，觉得就是他，也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

“徐澜，有时候，不要把手伸的太远，有些事，你不应知道，不知道远比你知道的要轻松。真相永远是残酷的，不是吗？”

顾长青放下手中的茶盏，眼含深意的看着徐澜，他知道，徐澜在调查自己的身份。

可是，这层身份不能被别人知道，这是他的立命之本，若是徐澜真查出来了，那五百年的约定就会作废。

他在告诉徐澜在时候收手了，在查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听说你把那个苏佑从天牢放出来了？还让他做了大理寺少卿？”

“您还真是消息灵通，的确是我放出来的，毕竟，他本来就是清白的，说不定，未来的他就是栋梁之材呢？”

顾长青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他准备离开了，这几日，该安排都已经安排好了，他终于有时间去教导小皇帝的君子六艺了。

先从念书开始吧！

“丞相大人就留步了吧，在下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陛下昨夜遇刺，想来至今都还有着惊魂未定。”

徐澜也没说什么，他就那么看着顾长青越走越远，恍惚间，那个和煦的少年还在。

少年仍是少年，却也不是少年。

这世上，兜兜转转，一个顾子湫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的意难平。

“主人为何要去拜访徐澜？”

“你不知道很正常，京城中最大的威胁不是那些胡人的爪牙，也不是那群大字不识一斗的莽夫。”

清明很疑惑，如果这些都不是，那谁才是呢，答案显而易见。

“徐澜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好歹也是在官场浮浮沉沉了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好人？他手上的鲜血可不必你少。”

顾长青目光沉沉，徐澜现在握着大半权利，他要是想做点什么，那可就麻烦了。

顾长青不是觉得自己斗不过徐澜，只是这个代价太大了，他不能去赌。

能够爬上丞相这个位置，还能稳坐的，徐澜的手段可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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