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李纤云强忍着泪水，努力向顾长青挤出一个笑脸。

“朕知道了，朕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如此便好。”

因为见到了或许血腥的场面，李纤云受了不小的刺激，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清明都有些看不过去了，他年少，前辈们不敢说的话，他全都敢在顾长青面前说，受罚了也不知悔改。

这不，清明又开始他的大胆发言了。

“主上，这样对陛下不太好吧，他到底还小，那么血腥的场面，万一让他产生了阴影怎么办”

顾长青理都不想理清明，刚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不是挺腼腆的一孩子吗，这才多久，就本性暴露了。

他清点了所有被抄家官员的财产，一个个的偷税贪污，做的还真是隐秘，他竟然当初一点都没察觉到。

他又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了，接下来的安排实在是让人头疼，提拔官员，填补重要官职空却。

“科考的事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这次应该没有人徇私舞弊了”

秋霜做事一向让安心，毕竟是女孩子，心思缜密，至于清明，简直就是一个愣头青，除了会打架，似乎也就能吃能说了。

这新年刚刚过去，顾长青就有要离开一段时间，至于是不是他本人，就要看看哪些人先坐不住动手了。

“少卿大人怎么有空来找我？”

望江阁顶楼，顾长青手里捧着杯子，里面依旧是华顶云雾茶，正值隆冬，顾长青穿的却并不厚。

“太傅今日的性质不错啊，居然还有心情来望江阁赏月，经过你这么一闹，整个京城都人心惶惶的，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你的吗”

苏佑身穿竹青色的长衫，宛如风雪中宁折不弯的雪竹，只是现在的他早就不是那个不为权势低头，铮铮傲骨的少年郎。

顾长青笑笑，十分轻松的说到：

“无非不过一群狗在那儿狂吠罢了，少卿大人很在乎那些言论吗？若是觉得刺耳，将那些人的舌头罢了便是。”

说的真是轻巧，可真的会去做吗？当然不会，顾长青可不蠢。

“行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少卿大人这次来又是因为什么事呢？”

顾长青抿了一口差，楼下是灯火辉煌的京城，天上的月光照在顾长青身上，莫名的让人觉得凄凉。

“我想问问太傅，我的家人呢？”

“什么？”

对于苏佑的这个问题顾长青很疑惑，若非必要，他是不会去调查一个人的底细，所以，对于苏佑，他并没有很详细的让手下去查。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三年前，边境苏家被屠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佑握紧了拳头，牙也咬得死死的。他不信顾长青不知道，他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让他释怀的答案。

“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没查那么多，对于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斯人已逝，你还要一直纠结下去吗？”

顾长青对此并没有多大的感触，他只是觉得，生老病死很正常，突发变故也很正常，知道了就知道了，有什么好难过的？

“顾子湫！三十多条人命对你来说算什么！你就那么冷血吗？！”

“又不是我杀的他们，而且，姑苏府几万条人命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三十条人命吗？”

“顾子湫！”

苏佑恨的咬牙切齿，一拳打在了顾长青身旁的桌子上，他恨，恨顾长青为什么那么轻松把几万条人命轻轻的说过去了。

“苏昇平，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字便是昇平。既然得了个好名字，那就不要浪费啊。南梁现在很乱，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什么都不是。”

“连皇帝也是吗？！”

“是，李纤云也不过是一个棋子，他若是有用，他的命就有价值，如果他无法发挥自己的运用，我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他。”

“你就是个疯子！”

苏佑气的摔门而去，跟顾长青讲道理，自己给自己找罪受，顾长青那张嘴里可吐不出什么好话。

可是，真的不重要吗？或许还是重要的，乱世之中，不是所有人的命都不值钱。

正月十五的大街上很热闹，有惊蛰和清明在，宋惊鸿和李纤云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难得美好安宁，好好感受一下吧，乱世已经开始了，往后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年才能恢复到如今的昌盛繁荣。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主上可是想家人了？”

秋霜站在顾长青身后，某一瞬间，她在顾长青身上看到了落寞和孤独。

她的发问很突兀，让顾长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家人，这个词对于顾长青来说太陌生了，在久远的过去，他曾短暂的拥有过家人。

“啊，家人啊，大多数时候，我比你们想的还要无助和孤独，我没有家人了，早就没有了……”

抬头看月，秋霜猛然看见顾长青的眼里噙着泪水，欲落不落，她明白，是自己说错话，勾起了顾长青不好的回忆。

“抱歉，是属下失言了。”

秋霜猛的跪下认错，玄铁营的规矩就是主上若是因为属下觉得不顺，那么，这个人就已经没有价值了。

顾长青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起来吧，不是什么大错，不用放在心上。”

正如顾长青说的那样，乱世已经开始了。

胡人们已经等不及要吞下南梁这块肥肉了。

“陛下，还记得朕教你的吗？你要做会保护好自己，实在不行，你可以找少卿和丞相， 他们会帮你的。”

边境的战事已经打响了。他不适合正面露面，所以，他给自己安了两个身份，一个平平无奇无名小卒已经监军。

顾长青还是很担心李纤云，哪怕四周高手云集。

这场乱世的导火索正是萧焕，也是南梁内部的腐败，无论如何，这个烂摊子都是要顾长青来收拾的。

“朕知道啦，太傅放心。有惊蛰在，他一定能保护好朕的，朕也会自己小心的，太傅不用太担心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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