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2）

昏暗中浮突出清欢的身影，在漫天枫叶的纷飞中，他怀抱桐夜长身而立，披垂的长发在夜空中猎猎飞扬，面色虽则苍白，却依旧透着不容谛视的锋芒。此刻，霸气与杀气在他身上集结，玄色的衣襟与怀中周身纯白的桐夜一明一暗，相互纠缠着。他身后的阴影宛如他无形张开的暗夜羽翼，庞如山岳，向面前的众军压顶而来。

趁对方兵势正乱，清欢将桐夜交予萨蒂尔，对潇潇沉声道：“带他走。”

一个走字尚未出口，就在桐夜脱离清欢怀抱瞬间，他就被一只蔚风趁势射来的羽箭击中了右肩，那里，凶狠的箭头深咬进去，长驱直入，鲜血滴溅，那剧痛令昏迷中的桐夜微微皱眉，缓缓睁眼。

蔚风的一箭再次占领了先机，桐夜听到冥帝清瀚高声的呼喊：“振作起来，心胸豪壮的幽冥勇士！杀魔头！毁剑灵！保北酆！”

刚刚苏醒的桐夜不再顾忌师父企图杀死自己的事实，他只知，此刻师父正处于危难之中。

即使内心对师父的处境已是忧虑无比，嘴上却依旧赌气的桐夜从清欢怀中挣扎而出，冷冷道了句：“我不用你管。”

继而，却勉强支撑着重伤之身，从肩上生生拔出利箭，动作干净而利索，带出如注的鲜血，浸湿了纯白的衣襟。他站在鹤然身边，拔剑而立——他是北酆右权使，他是师父的徒弟，他要为北酆而战，为师父而战。

清欢见状又心疼又担忧，他知道，以自己此刻的状态，很难抵得过清瀚的千军万马，便对萨蒂尔断喝道：“立刻带他走！”

“谁都别想走。”清瀚一声令下，数百架木榫腾空而起，无数只羽箭凌空而下，更有数千马骑持长戟奔腾而来。

清欢眉宇微蹙，身形微微一顿，手腕猛然翻出，折扇挥动间电光暴闪，无数骑兵被这凭空骤起的闪电瞬间劈作两截，血肉模糊！清欢丝毫不停，掌间的折扇像是肆意挥舞一般，然而每一挥都携着极其强大的力量，泰清山似乎亦有所感应，自中心裂开了一道若有若无的裂痕，那裂痕越扩越大，一声巨响传来，宛如天崩地裂一般，整座山体竟炸裂开来，无数举着火把的北酆百姓，无数山中将士，悉数掩埋在这隆隆不绝的巨石与沙砾之下。

天下竟真有如此可怕的灭世般的力量！清瀚瞪大了眼睛，片刻惊诧后，带着蔚风转身便要离开。桐夜与鹤然见状一左一右，凌空跃起，向惊慌失措的清瀚直刺而去。

蔚风见势不妙，张开双臂，护在清瀚身后。鹤然收回剑锋，却不想桐夜没有丝毫犹豫，已然一剑洞穿蔚风的肩胛——那个方才蔚风偷袭自己的同一位置，直抵清瀚喉头。

“姐姐！”

见蔚风受伤，眉儿心急如焚，立刻奔到蔚风身前，楚楚可怜地望着桐夜：“桐夜哥哥，别杀我姐姐，求你！”

桐夜冷冷地瞥了眉儿一眼，没有答话，只抬手将剑锋从蔚风体内掣出，又再次剑指清瀚喉咙。那动作迅速而狠厉，那眼神没有丝毫温度，那是眉儿从未在桐夜哥哥眼里见过的眼神！也许是她先前的行为彻底伤了桐夜哥哥的心，这狠厉的一剑，既是给姐姐的，也是给眉儿自己的。

冥帝被擒，众军止戈。

“恭送圣上驾崩！”清欢的呼喊声压顶而来。

众军纷纷看向被桐夜的利剑抵住喉咙的清瀚，无一敢言。

清欢缓缓走到清瀚面前，抬起清瀚的下颌，声音幽然：“魔尊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强大。是要我亲自动手杀了你，还是你自行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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