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花绘快要二十岁了,比那时候要更显得成熟,更要美的沉稳。她本来就是美人胚子,只是因为可怕的眼睛,被人们忽略了而已。
血红色的瞳孔...
千叶花绘已经不在意这些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活泼动人、乖巧懂事的女孩子而已。
当时被刚好路过的鹿岛先生收留,到现在将近十年了,鹿岛先生与鹿岛夫人没有孩子,他们很乐意收留她,也真的将千叶花绘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时间是世上最好的医生,它会抚平一切伤口。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跟鹿岛夫人学习礼仪,这便是千叶花绘现在最大的梦想了。
鹿岛先生是地方官员,免不了隔段时间就出差几天,鹿岛夫人在这段时间里会偷偷地带千叶花绘去没人的地方散散心,毕竟一直闷在家里也是不好的。其实鹿岛先生是知道的,只是他默许了。
之所以不想让千叶花绘出门,是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在当时有一种传言,有些妖怪在死的时候不甘心,于是会变成恶鬼,眼睛就会变成红色。这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开的,却被愚昧无知的人们记在心里,而千叶花绘的眼睛,偏偏就是红色的。
但鹿岛夫妻不介意,他们都是无神论者,更何况,一起生活了十年,不也都相安无事吗?
“嘿嘿。”千叶花绘对着镜子笑了笑,她要将最好的状态展现出来,因为今天鹿岛夫人会带着她去远一点的樱花园观赏,四月初,樱花就竞相开放了,千叶花绘是很喜欢樱花的,因为鹿岛夫人对千叶花绘说过:樱花的颜色就跟你的头发的颜色一样漂亮。
“花绘。”鹿岛夫人不知什么时候上了楼,将手中的衣服递给她,笑道“快穿上试试合不合身”
这是一个朱色且有些宽大的和服,上面的花纹绣的很细节,线缝处用了独特的手法看上去很温和,穿上更是异常舒服,可见鹿岛夫人费了多少力气才做成的。
“很漂亮的衣服,谢谢夫人”千叶花绘穿上的确很合适,朱砂的颜色衬托了她成熟的美,甚至可以说是妖艳的美。
“下午的时候我们再去,现在肯定有很多人,路上还有路过的农民们,我们得偷偷的去...你知道的吧?”
“嗯!准备下午偷溜计划!”
两人用手轻轻遮挡着嘴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她们一直到将近黄昏的时候才去,因为鹿岛夫人说日落下的樱花很漂亮,我们做做家务,过会再去吧。
尽管是这样,千叶花绘还是穿了一个黑色披风,用帽子完完全全地遮住脸。
鹿岛夫人说的没错,樱花园的确是人多,都快要天黑了还有零零散散的几支村民组成的队伍。
“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吧?”鹿岛夫人问道。
“嗯”千叶花绘点了点头。
樱花园就是一片林子,清一色的全是樱花,终于走到看不见其他人的时候,千叶花绘脱下了披风,可以好好享受这难得一遇的时光了。
鹿岛夫人没有骗她,日落的时候才是最美的,樱花是爱情与希望的象征,代表着高雅、质朴纯洁的爱情,日落下的樱花园,就像迟暮中的相濡以沫,我们都盼着对方先死,这样伤心的只有自己,却又不舍得,彼此沉默不语,却饱含真心实意。
沉浸于这短暂美好的时光,千叶花绘和鹿岛夫人都没有注意到,远处匆匆离去的身影。
鹿岛先生是在两天后的深夜里乘马车回来的,这不是第一次,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经过村子的时候还有星星点点的几个人家点着灯,村子里都是农民,会有什么要紧的事让几家忙碌的农民都谈到深夜呢?
算了,先休息吧。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已经使鹿岛先生精疲力竭了。为了不打扰到家里的两位女性,他把马车停在门口便沉沉地睡去了。
“先生——”
“花绘?怎么了?”鹿岛说道。
“我想看看你的血是什么颜色的呢”
“嗯?”
噗嗤——
不待鹿岛先生反应过来,一只纤细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手上握着的,是自己的脏器。
“呵呵,跟夫人一样,也是红的呢”
“呼——”鹿岛先生大口地喘着粗气,做了噩梦啊,最近也是累坏了,精神都不正常了...鹿岛先生自嘲了一下,又倚着窗子睡去了。
鹿岛夫人和千叶花绘几乎是同时醒的,她们也都看到了楼下停着的马车,但鹿岛夫人说“先别去打扰他,让他好好睡一觉。”就去准备早饭了。
鹿岛先生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醒,先前做的噩梦也都烟消云散了,吃完了早餐,他对两人说“我要去村子里看看”便出门了。
千叶花绘和鹿岛夫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作为地方官员,先生是非常亲民的,只是这次刚到家就去村子里确实有些令人生疑,不过两人只管理家务,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
然而,噩梦开始了。
鹿岛先生回来什么都没说,眉头紧皱,一直到晚上,他把所有的门窗都上锁,遣退了看守的几个武士,将千叶花绘叫到后院。
“今晚你就走,不要再回来了。”鹿岛先生递给她一个包袱“这是我存的一些钱,走,走的越远越好。”
“夫人呢...”
“他们知道你的事了,他们会来抓你的。”鹿岛先生内心平静,他知道,他们不只是冲着花绘来的,但总要保住一个,因为花绘,是他的孩子,是他们夫妻共同的孩子。
“我留在这,会连累你们的吧。”千叶花绘并没有接那个包袱,说道“我干干净净的来,请让我干干净净的走吧。”
“衣服还合身吗”鹿岛夫人不知什么时候下来,笑道“非常适合你呢。”
“不要逞强,快走吧。”鹿岛先生把千叶花绘推上马车,包袱也扔在马车上,嘱咐车夫几句,又跟千叶花绘告别。
马车走了,鹿岛夫人笑道“他们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了吧。”鹿岛先生说“委屈了你半生,真是对不起呢”
“没有的事。”
外面嘈杂的声音响起,不知谁喊了一声“放火!”
千叶花绘曾习惯过这样的事,现在却又不习惯了,她十年没有哭过了,积攒了十年的泪水在这一刻迸发出来。
远处浓烟升起,人们正在为杀死了恶魔而庆贺,火焰吞噬了这硕大的房屋,他们都沸腾了。
“先生!夫人!”千叶花绘以包袱里的所有钱为代价,命令车夫赶了回来,红眸在火焰的映衬下极为显眼,人们的欢呼声停止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大概就是“这恶鬼还没死,真是顽强...”之类的。
旁边来了两个壮汉,将沉浸在悲伤中的千叶花绘丢进了火海。
欢呼声再一次响起。
三天前。
浪人山崎在樱花园中待了一天,也许是‘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吧,他到更远一点的地方睡午觉。
醒来的时候发现了还有两人,一个是鹿岛夫人,他见过的,在一次鹿岛分发粮食的时候,因为给他发的粮食没有别人的多,于是便一直怀恨在心,想找机会报复,还有一个是谁呢?终于,另一个女人转了过来,却把他吓了一跳,红色的眼睛,这是恶魔的象征啊,他强忍住没有出声,他想到了绝妙的报复计划。
回到村子里,山崎迫不及待地去村子里最有威望的井上家去,别他们看都是农民,这也算是农民中的领头羊了,地位是仅次于鹿岛先生的。况且鹿岛每年分发粮食的时候总会刻意地少分给他们,因此结仇了,两人也算是志同道合。
山崎见到井上家主,一起商量了这件事。很快,红眸恶魔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村子。却因为缺乏证据无法集结村民,没过几天,鹿岛却自己送上门了,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她叫什么?千叶花绘?哦,今晚把那个恶魔交出来,这几年不太平肯定是因为她...”
“是啊,天旱,收的粮食又少,她没到这里之前可不是这样,你身为年寄,总要做个表率吧?”
“今晚把她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交人?不可能,他们知道鹿岛的性子,今晚就是他的死期。
井上为财,山崎为官,只要鹿岛死了,他们就可以推举山崎做年寄,这是一箭双雕的事情,管他什么理性。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没想到的是,千叶花绘又回来了,不是以恶魔的形象,而是一个弱受的小姑娘,可惜这群愚民不懂,红眸?那就是恶魔!把千叶花绘丢进火海的,正是井上和山崎。
一切都没了,一切都化为灰烬了,这的确是个完美的计划。
“画?”
他们家里都出现了这幅画,画上是女人的背影,使人感到森森寒意的背影。
“杀死我们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千叶花绘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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