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放心,你虽然死不了,但你会出去的……毕竟……”
他本不在林逸明身上的目光转了转,在那里自言自语:
“只是想‘认识’维度的可怕而已,代价倒不至于是死亡那般严重……”
林逸明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也不想去理解,不想理解这个把他带至绝路的骗子。
但这位被忘记名字的“引路人”又开始发话了:
“好了,现在,你跟我出去转悠一圈,嗯……已经是最后一轮了,走完这轮,你再忘了,就可以离开了,这番地狱般旅程的体会……你会终身难忘的……”
……
“你……让我如何再相信你?”林逸明不想再随这个疯子的话。
这个带着笑意的目光再次转向他,带着笑、像深渊一样的目光,盯着他。
“就凭……你想出去,但没办法,就凭……嗯……你如今只剩下我这一个带你走出去的希望……就凭……你有想逃出去的目的性,所以你没有资格……选择不听我的话……”
!!!
步步紧逼,直至走到林逸明面前,直至面庞移到林逸明耳边。
但直到他贴着林逸明耳朵说出接下来的那句话,林逸明才真真正正打了一个哆嗦:
“就凭……人至穷路,连疯子的话也得信,有什么办法呢?跟我这个疯子……走呗……?”
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他清楚自己在他人眼中的不正常,他……算是疯子吗……?
【嘡————!】
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清脆锣响,震往林逸明的耳膜。
林逸明一激灵,缓过神来。
“回——神——了——!嘿嘿~”他极度夸张的拉长音节,后又接上一句:
“那……走着?”
—————————————————
“虽然重复告诉你很多次了,可无一例外你都会忘记我是谁,你可以称呼我为‘阎罗’,嗯……‘阎四夕’也行,随你,叫我什么都行,‘一个送魂儿的’、‘提灯的’、‘一个疯货’、‘汪汪’、‘喵喵’、‘不像人的东西’,都行,随你,反正在我眼里,我都可以当做……你不是在叫我,嘿。”
……
不愧是无定义的维度,连人名都不是的名也能叫……林逸明已经想到,哪怕自己叫他“阎罗”、“阎四夕”一类的正常名字,他可能也不会搭理自己,反正自己说出的任何话都相当于没有意义,无论这是不是阎罗耍来坑人的借口,他可都带理——没规矩、没逻辑、无理取闹的理。
出了那个怪异的屋子,周围仍是黑漆漆的,林逸明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他怕黑,至于为什么?此时的他也不知道缘由,是原来有谁给他打下了童年阴影吗?他不记得了。
不管近处还是远处,都依稀摆着一些布偶、木偶、纸人一类,这些物件的周围,陈列着小屋、摊布、或是各种零件。似是有的偶人在卖东西,也似有的偶人在买东西,也似有的是居所、房屋。
一眼看上去全非活物,但只林逸明一眨眼的工夫,它们便会现出人样,面色发白得阴森可怖,脸上有哭的有笑的,还有又哭又笑的,“人人”穿着各不相同,扎着发髻穿着古典的、衣装破烂似乞者的、还有穿现代大衣的……
再一眨眼,它们便也许又会变为布偶木偶的小巧样子,这概率不固定,仿佛它们是否为人形不在于它们自己,而在于“观看者”自己的眼睛,毕竟极天宴中定义无存,它们变为物件后是什么样子甚至都不一定,或许一只娃娃狗下一秒就变成了娃娃猫呢?
林逸明只看了周围两眼就看不下去了,无奈只盯着前面正提灯走着的阎罗。太乱了,混沌无序,感觉这个空间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但奇怪的是,他自己没变,还有眼前的阎罗,从没变过模样,貌似除了他们两个,没别的活物。
“怎么?你是不是甚至分不清它们是活的还是死的?甚至不知道它们是什么?”阎罗漫不经心地问着。
……
林逸明沉默着,他不知道该如何说。
“它们什么也不是,你想它们是什么,它们就是什么,包括我,我想它们是什么,它们就是什么,还有它们自己,它们想自己是什么,它们就是什么,虽然我不知道它们究竟有没有‘自我’这一概念,但绝不能以‘活物’‘死物’来定义它们,因为,没有定义,极天宴里,连物质或生命都没有定义,未知、不可知,才是极天宴的主旨……混沌——主宰这个维度……”
阎罗说完,住了脚,那双一直踮起脚尖走路的脚。
林逸明差点没反应过来,没等停住脚,便踉跄了一下,好险没撞到阎罗的后背。
阎罗转了身,面向林逸明:
“好了,游完一圈,差不多了,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林逸明没理解:
“我该……怎么离开……?”
他空神地笑笑,不知何时用手指转出一支笔,递给林逸明——那支用来记录记忆但屡次失败的笔。
……
“很简单。”
他疑惑着,怎么个简单法?
……
只等待须臾,答案便来了:
“杀了我,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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