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竫安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这条被父亲嫌弃的手臂。
虽然放在下巢,属于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但在天国却是代表着人形的象征,他捂着右臂上的窟窿,被三师兄拖到了偏殿。
这里似乎是给修道士休息的地方。
“你是不是觉得很血腥?很恐怖?”玄渊之似乎能察觉到他内心的一举一动。
“在下巢也没人会动不动断手断脚吧。”
“都说了那是化形...算了,既然是师傅丢过来的,那你就先跟着我修炼。”
吴竫安站到门口,警惕地打量着这间房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碟片,投射出球状物,墙壁上挂着好几个透明瓶罐,里面浸泡些不知名的动物。
似蛇似虫,长着獠牙,枯瘦的身子卷成一个涡,上面的屏幕显示着:
食尸鬼。
而三师兄坐在桌前,乌黑浓密的头发被撩起来后,才能勉强摸索到交界处,他将其中一根管子插进后脑勺。
“太阳,至高至阳,原本你可以直接入手摄魔拘鬼箓的。”
“现在还有鬼?”吴竫安从来就没见过什么灵异的事情,在他看来,从下至上所经历的一切比鬼还要诡异。
“邪祟本就出自人,那些因为灵力里的知识而崩溃的人,自然就成了邪祟...连人类的礼、德都不在乎了,就会为祸人间。”
因而儒教,是为了作为人的第一把锁。
吴竫安趁着对方在调试装置的时候,才能仔细打量,这位三师兄的手...似乎也被化形过。
“你的房间就是这里了。”玄渊之过了几分钟后,就扯下脑袋后的管子,平静地说,“我刚将你的修炼法放在这了,待会我再领你去丹房。”
说罢,玄渊之拜了拜桌上的一位铜像后就转身离开,似乎并不想打搅吴竫安。
【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就必须要用他们的方式】
吴竫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学着师兄和葛景天师那样,将底座连接的管子插进手臂里面。
只是一秒钟的功夫,竫安就能感受到蓬勃的灵力,他就像是被潮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只是这些潮水中夹了些刀片。
反观之前的葛景,他并不觉得十分舒爽。
“这倒是比下巢人的死记硬背要更方便...”
什么是鬼,什么是人,什么是道...灵力中的知识在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吴竫安的脑子就像是一个储存器,被塞入了大量知识。
他在这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中,开始被灌输的崭新知识洗刷,并且开始诞生出一种“我知道别人所不知道”的傲慢。
似乎看见了精神世界的另一种形态,是完全与他相颠倒的。
【深渊说...忍住,祂会帮你阻挡认知上的污染】
‘每一次都要被千刀万剐,我可遭不住!’吴竫安尽可能的记下这些东西,回头找个机会写下来。
“心蔽吉凶者~灵鬼摄之;心蔽男女者~淫鬼摄之;心蔽幽忧者...”
这些嘀咕声和就像是有人在讲道一样,只是位置离得比较远,听得不是很清楚,他的意识被牵扯到一座讲堂里。
无数的人盘坐在地上,竫安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其中之一。
他只不过是多看了几眼周围的宏大装饰,就本能的认为精神世界理应如此,就像是他对化为人形的那种排斥。
那群人都千奇百怪,有树人、水人、石人...在这座虚拟的讲堂里,吴竫安看到它们均披了件黄袍。
那讲道的声音彷佛是有人拿着喇叭冲他耳边交换。
再然后,吴竫安的身体就开始跟着吸收一切灵力,于是五窍生火,脑袋宛如一个小太阳,可无论他在这方虚幻的世界怎么叫唤,都无人理睬。
这网课,上着上着就没了。
竫安带着汗水瘫坐在椅子上,颤抖地手掏出打火机,按了几下都没用,于是烦躁的用指头捏住香烟用灵力点燃,看向墙边挂着的罐子。
【检定失败...那食尸鬼是由人变的?】
他看着药瓶里浸泡的玩意,发出几声干呕。
有耳有眼有四肢,但越是具体的东西,看着就越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猎奇,因为与吴竫安心中对“食尸鬼”的认知完全不同。
不过在他一边抄写讲道所听到的内容时,精神渐渐的平缓了。
“修道士有供奉神像,倒也不至于像下巢人一样到处跪拜,东借一点,西借一点,可洗脑性太过强烈;
化形怎么会是如此残暴的手段?
我目前需要深渊帮我处理好精神上的混乱,绝不能就这么认为这些都是正常的...忘了,现在是白天。”
房间里只有沙沙的写字声,吴竫安需要回家,如果带着这些混乱的认知,回到曾经的那个世界,自己岂不是又成精神病了。
不不不...他为什么老是说“又”?
吴竫安无聊地观察桌上的一个碟形机器,按一下按钮,上面便投射出整个世界的可观测面貌:
天圆地方,上下之间隔着一层厚实的岩层。
等到再次敲门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竫安想更加深入了解,就必须装作寻常人一样,于是拉了拉脸,强行撑起笑容。
“丹房,抓药。”玄渊之简短地说。
吴竫安穿过一个刻满了符文的金属门洞,遇到了和他刚进来的修道士,几人都休息得差不多了,正坐在悬浮椅上谈笑风生。
大约是说未来的修行方向和供奉。
“师兄,这个道观怎么不见其他俗事神?”他左顾右盼地说,“比如五通神、土地神、山神水神之类的。”
“平日修炼的灵力来源和他们无关,自然用不着...不过你要是想赚点外快,玄山也不会拦着你,入了仙籍的修道士可是香饽饽。”
穿过供奉三清四御的神殿,走到对面才看到丹房。
“那俗事神只放在下巢供奉?”竫安迫不及待地追问,像个对一切都感到好奇的新生儿。
“你问这些做什么?”
“只是好奇而已,怕有什么忌讳。”少年打了个哈哈。
可这位三师兄只是扭过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吴竫安之前从旁人的语句里能捕捉到些讯息,于是吓得赶紧将思绪内敛。
或许又觉得只是他这个乡巴佬什么都不懂,只是边带路边解释。
“五通神这一类,都是和我们这无太大关联的...我们的目标是入道成仙啊~”
“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入了仙籍...”
“仙籍不过是上巢的资格证,入道讲究的是一念通达,没有吐出第一口仙气,修为再高也是炼肉体、修神魂。”
下巢做什么都讲究个资格,内行比外行,年老的比年小的。
他的说法更贴切下巢人的说辞,吴竫安心里莫名的多了些亲近,不像玄青大师姐那么遥不可及。
后者和他们,天生就是两类人。
两人就这么边走边聊,就到了一个巨鼎模样的建筑前,顶上四角烟囱冒着滚滚青烟,路并不宽敞,但有玄渊之走在前面,其他人也只能纷纷让开。
【检定成功...你从旁人脸上看不到几分尊敬,更没有恐惧,更像是在‘躲’】
“那师兄你在天地玄黄里占哪层啊。”少年接着聊道。
“论实力,我不如师姐,放眼整个玄山也不过才中游。”
玄渊之推开丹房的门,因为竫安的话才扭头看向两边,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他们躲着你干嘛?”竫安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
“凭我修的是千变万化之法,而化龙入水要先知道什么是龙...可惜啊,我只是刚好卡在了窥人心这一步。”
他越是笑,吴竫安就越是想离他远点。
不...好歹也算是个地煞七十二,先学了再溜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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