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暗沉,桃花依旧开的如火如荼一片,映得整个渡渊阴冷得可怕。
云辞站在桃花树下,一身白衣衬着如同水墨般的眉眼,唯独眼神空洞的厉害,目光落在面前的人身上。
肩上的伤口裂开来,鲜血就沿着手中的剑滴落在堆着落花的地面,那一处的花上就染了朱红的颜色。
云辞:你走吧
她的声音有点哑,把话说出来时也没有起伏。
面前的人一身玄衣,眼眸细长深邃,眼帘垂下来,让人看不清情绪。他把剑握在手中,剑尖上仍淌着血,云辞转过身不去看他,他便一步步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离开,没有再回头。
晦月:我负你
他如是道。
负她往前无忧岁月,害她往后仇怨如深。
何止是负她。
肩上的伤口仍流着血,疼的云辞倒抽了一口气,面色苍白的扶着桃树干,慢慢的跌坐在树根下。
风吹起一地的落花,远处看到她的人就连忙跑了过来,待到了她身边才俯下身扶着她颤声道
长怀:云辞,没事了,你相信我,没事了
许久她才红着眼睛抬头看向他,语气有些僵硬的反问道
云辞:没事了?
他把手轻轻扶上她的肩,抚过她的伤口时轻轻颤了颤
长怀:你这是何苦……
云辞拨开他的手,缓缓站起身,脸色惨白道
云辞:不该死的人死了,我一个罪人,你只当我也死了吧。
她的步子有些不稳,风冽冽的吹着她的衣袂,她便一步步的走向渡渊之外,没再回头。
身后渡渊的桃花开得红火,湮灭了那些或苦或悲的旧事。
云辞跌倒在地上,还能看到远处渡渊桃红花色,如同那年她在人间看到的灯火颜色一般绚烂。
她忽而想起很多年前,她迷惑的皱眉问师父:“师父,何为情念?”
师父想了想,摇了摇头叹气道:“情可渡人,情可毁欲,情可堕心,万般苦厄皆为造化。”
后来她为了他拿着师父送给她的悔渊剑指着师父的时候,师父只问她:“值不值得?”
身后的人跟着她跑出来,只看到她又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话。
云辞:无论值不值得,云辞也已经死心了
沉水卷一青云未藏月桃花惹尘埃
云辞在半醒间觉得周边有些摇晃,迷迷蒙蒙地就被朱红的颜色晃了晃眼,不禁皱了皱眉,头上的冠压着发髻,流苏垂帘遮了面,那冠上冠上再覆红纱,好生不舒服。
云辞只能隐隐看到自己坐着的地方垂了纱幔正往前去,面前还有许多人,好不热闹。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日应该是帝姬楚曦涵成婚了。
云辞捋了捋思绪……最后只记得两个时辰前帝姬提着酒跑到她的飞流殿,笑吟吟的给她斟满,把酒杯往她面前一推,娇声对她嗔道
帝姬:我今日可是要嫁人了,往后就不能同你喝那么多酒了,呐,云辞姐姐你便赏我面子,再陪我喝一杯
云辞看着帝姬,便笑了笑,把酒一饮而尽
云辞:如此我便祝你,与意中人同心白头
朦胧间她好像看到楚曦涵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云辞只觉得她大概是害羞了,便没有再纠结这些,昏昏沉沉的便失去了意识。
众人都知道,小帝姬要嫁的人是云辞上神的徒弟长怀。
云辞越想面色越暗沉,却发现身上被下了束缚,凤撵在此时缓缓停下,云辞看到纱幔后有人想要走过来,那人亦是一身红衣,眉目略略清冷,仍能看出出尘绝俗的惊艳模样,云辞认得,那是她的小徒弟长怀。
云辞皱着眉冷声喝道
云辞:停下!
面前的人脚步一顿,迟疑的看着凤撵,恰好有天兵匆匆跑到他面前:“禀告长怀上神,有人在南天门见到了帝姬的身影,天帝特命臣下前来查实。”
长怀把眸光挪向凤撵,慢慢往前走去,天帝把帝姬赐婚于他,他是无所谓的。
按着帝姬的性子,之前竟敢当着天帝的面拒婚,会逃婚他也不出奇。
倒是不知道帝姬能把谁逮到轿辇上来。
长怀面色平静的站在凤撵前,纱幔一层,只能看到里面的人凤冠精致,一方红纱盖头,大红的嫁衣明艳华贵。
长怀掀起纱幔,便看到红纱下擦了口脂的唇在白玉一样的肌肤上染出来一抹朱红艳色。
他俯下身将将就要拨开她的红纱,云辞便挣开了束缚。
面前的人忍不住伸手把头上的凤冠连在红纱扯下往撵外一扔,那双眼睛便同他四目相对。
云辞的发髻散开,浓墨颜色的发丝就披落下来,映着白玉一样的脸,她只额上点了一点朱砂,长眉凤眼,唇色朱红。
长怀的手却顿在她面前,神色一滞
长怀:师父?
还未待他说完话云辞便冷着脸敛眉怒道
云辞:荒唐!
围在边上的众人皆是倒抽了一口气,一阵冷汗便落了下来,帝姬逃婚就罢了,居然还敢招惹到了云辞上神头上,要知道云辞在天界可是出了名的狠戾,加上实力几近于战神。
得罪了云辞的话,也可以说是很惨了……
众人反应过来之后匆忙命人开始去寻回帝姬,一边议论纷纷。
有个人弱弱的问了一句:“你们猜帝姬回来后能活几天……”
众人只觉得背脊有些凉,完全不敢说话。
远处好不容易逃婚成功的帝姬打了一个喷嚏,隐隐觉得背后有风吹过,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这边云辞冷着脸走下凤撵,一边走一边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扔掉,眸光淡淡的扫过众人,一片人皆是敛声屏气,她便停了下来。
云辞:今日帝姬忽得重疾,特让本座前来告知,如今婚宴未启,着众人知会三界宾客婚期后延一二,如有人想将眼前之事宣扬到三界里,大可来飞流殿同本座探讨几分
云辞见众人不说话,又道
云辞:众仙君不语,便是明白了,有劳众仙君了
说罢也不看众人面色,才缓缓走开。
众仙君都低下来头,不敢言语。
好在现在来的人不算多,在场的又都是较为年轻的仙君,便是为着往后仙途也不敢轻易得罪云辞。
长怀想了想便跟了上去。只是一直在她身后,倒没有说话。
走了好久之后长怀才发现她没有回飞流殿,而是去离了天宫不远的桃花台,云辞在桃花台上站了许久,长怀才喊了一句
长怀:师父
云辞回过头
云辞:怎么?
长怀站到她身旁,原想说些什么,出口却道
长怀:帝姬不懂事,还望师父勿多加责怪
云辞看了看他,便笑
云辞:若你介怀,早些找回来便是
长怀闻言怔了怔,轻轻笑着摇了摇头
长怀:她毕竟有些孩子心性,闹腾够了就会回来了
有风吹起桃花台上的纱帘,往下一片云雾缭绕,云辞许久才道
云辞:走吧
长怀:嗯?
云辞:回飞流殿,今日之事我便不和你算了,毕竟你这亲事也是经我许可的。
长怀一怔,还想唤她,却也只缓缓道
长怀:那我便不同师父一处了
众人只看到一向沉稳的长怀上神有些落寞,心下皆是多了几分怜悯,成婚当日心上人居然逃婚,还好巧不巧的居然是自家师父在凤撵上。众人想着云辞生气的模样,再看看温和好看如斯的长怀上神,众女仙看着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心疼。
而云辞在飞流殿的时候也只听说天帝发怒的时候,长怀好脾气的给帝姬楚曦涵求情,这种痴心不悔的事迹难免被天界的一众少女追捧传颂……
云辞看了一眼还在涛涛不绝的说着的宫娥,那宫娥察觉到后连忙噤声,云辞却只问了一句
云辞:那长怀如何说
宫娥一愣
宫娥:长怀上神说,他和帝姬是天帝之旨,师父之命,无论如何他都会等帝姬回来
云辞垂了垂眼眸
云辞: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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