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关于这个时间,日本神道教中曾经记载着许多优美动人的

故事。假如我们把《神龛祭典》中诸位神仙每天上午聚集在神龛前进行修身的时间用科学家给我们设计出的子午线或者世界的标准时间格林威治时间去换算的话,那么我们就会发现,被诸位神仙称为一天中心情最舒畅,脑子最清楚,肚子里最干净,欲望最强烈的时间,则正好是从响午11点到12点的这段时间。神仙们在这个时间内修身,沐浴,祭祈,养性,从而获得智慧得到灵光,产生思想,创造境界;从而大慈大悲,普渡众生,救人于水火,扶人于危难。于是,这个时间被人们称为是吉祥的,和善的,富贵的,顺利的,充满着希望的,能避邪驱魔的黄金时刻。

东京成田机场在这段时间内几乎每40秒钟左右就有一趟飞机起飞降落,而东京的股票市场则只有在这一段时间里边才保持稳定,以免股票的浮动给人们带来狂喜或大悲,从而造成自杀,杀人,脑溢血或心肌梗塞。

据东京警视厅的交通番统计,东京都在这段时间内所发生的交通事故的百分比,则是一天内的千分之三左右,而各大医院的统计数字表则说明,这段时间里的死亡人数,几乎等于零。

这段时间是日本的各大公司工作效率最高的时候,也是东京的各大政党、议会、政府部门以及新闻机构,最为活跃,兴趣最高,精力最集中和创造欲最强烈的时刻。

在11点15分这个关键时间里,可以感觉得到,这个时间对于日本人的重要和神圣11点准,第64届临时国会在东京日本国会议事堂开幕。两分钟后,日本天皇裕仁在会上发表讲话。这是裕仁天皇在那年生日以后近半年来的第一次公开露面,在这之前人们一直认为他玉体不佳

11点零二分,日本的宇宙科学探险船“富士号”离开东京湾,开往南极探险。

当美国基督教堂的钟声清晰地传来之时,今西正夫和他的助手巴腾一起,跳出了穿越人总管办公室的窗口,来到了宽敞的阳台上。这实在是一个理想的讲演之地,在这里,不仅能遥望新宿闹市区中心的一幢幢拔地而起的尚未竣工的高楼,又能看到穿越人基地后墙外那一排排参天而立的白杨林以及兀地突起,迎风招展着的秋菊。这个阳台距离地面才五米高,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阳台上的讲演者的神态,都能一目了然地印入阳台下的听众们的眼帘,唯一遗憾的是这个讲坛没有音响设备,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今西正夫和他的助手们的疏忽,忘了携带无线电扩音工具的故。

今西正夫在阳台上的出现,显然也使广场上的所有在场的穿越人惊呆了。这就是那个绑架总管,劈伤队员,制造暴乱并以死相胁的狂徒和天体物理学家今西正夫吗？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也许是大自然的恩赐,此刻,一缕阳光落到了今西正夫那留着寸发的脸部以及扣得规规矩矩的西服上。没有丝毫的荒乱和做作，也没有丝毫的动摇和犹豫;没有丝毫的怯场，没有丝毫的后悔和遗憾。他走上来了,他挥动着手,他的血管紧绷着,他的热血在往外涌;那声音是那么凄戾,那形象是那么吓人:

“穿越人的兄弟们,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捍卫者，我们知道你们的担心。正是在你们的这种精神鼓舞下才过来的。我们从心里爱你们,只有在你们身边我们才感到这里是我们的世界。这里有另一个世界,而不是在大墙外的一个其它的什么地方。当我们在富士的原野上奔驰,当我们在日本海的浪潮里翻腾,当我们在武道馆里劈刺之时,我们才感到我们的身上流出的是纯粹的这个世界的汗水!

但在这里,我们和你们有着共同的忧世精神,也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够呼吸到两个世界的新鲜空气,从而懂得什么样的眼泪,才是这个世界男子汉的眼泪!可以这么说,我和我们的朋友们对你们的爱是无法言说的,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因为爱得太深,大真挚,所以我们才会去做出今天这样的在众人眼里看来是冒险的举动。……”

今西正夫的声音停频下来了,两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中夺目而出。看得出,他的神情是真挚的。他渴望理解,渴望支持,渴望着穿越人能给以他掌声。可是,他所渴望的一切并没有出现,尽管他静大着限晴在听众中去寻找知音,寻找希望。”

广场上很安静,也许这是因为穿越人们还没有明白他今西正夫今天到底要讲些什么,或者说那是因为大家对他那种反常的行动的认识还处在茫然的最初阶段的缘故,人们并没有反应,最多也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动而已,而惊动之后所出现的却又是那种令人窒息般的宁静,这种宁静使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一种压抑,无论是讲演者还是他的听众。

今西正夫略略沉默了一下,又把他那略带着忧愁的目光投向了他的听众。他用双手叉着腰,微微地挺起了胸脯,那表情似乎有点发狠,又似乎有点犹豫。“没有机会了;也没有时间了!此时还有什么可以担心和忧虑的呢?”他的嘴微微地嚅动着,那种激动的情愫使他的嘴唇也开始失去了血色。

直升飞机又盘旋过来了,这一次是两架,除了对讲演者进行监视以外,另一架飞机还担负着现场摄影,以满足等在穿越人墙外的,守候在电视机、收音机前面的,关心着,欣赏着,痛哭着,咒骂着的成千上万的日本电视观众们。

所有的声音都淹没在直升飞机的引擎声浪中了。

突然兼斯利总管趁庄子生丙和柳小雨丙注意力集中在阳台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向着他办公桌一个暗置的按纽踢过去，。庄子生丙连忙扑过去，但是晚了。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巨响，山河大地、江河湖海动摇起来。建筑物像豆腐一样垮塌下来。

日本发生了特大地震。

整个日本没有风也没有云,没有太阳也没有天空。四周围阴暗惨淡,上下间昏黄幽暗。这是一个被人类社会抛弃了的世界,那里最惨的是没有知音,没有帮助。那是一个精神的坟墓,来到这里的灵魂都将在地狱中百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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