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却不料叶卿卿买了东西回来和他走了岔路，两个人一个出去一个回来，却没有碰上。

走了半天，林子赋没有找到叶卿卿，只能回到客栈继续等着她。

而在客栈内，叶卿卿唤来青雀，在它腿上绑了一张纸条，带着她的请求飞入了巳月关主城之内。

莫桑桑一头白发，虽然眉目之间仍旧是十八九岁的少女模样，但是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濒临死亡的湮灭气质。

她的房间内满是檀香焚香之味，一身黑色长袍，白发暗唇，乍一看不会让人相信这是凡间之人。

如果说，叶绾绾像仙，叶卿卿像妖，那么她就像魔。

她端着一本书看着，时不时提笔写下几个字，再次抬头时，却看见窗边一只青雀，腿上还绑着一张纸条。

“晴：风至巳月，携林子赋，求三月安稳之日。此一别，再不入中原。”

晴，多少年没有人叫她这个名字了。

叶卿卿与她是少年知己，成年后护她多次安稳，于情于理，她不得不帮。

将那张纸条撕毁，她直接叫来下人，让他们带着叶卿卿和林子赋从暗道进主城。

“不许让任何人看见。”她对镜相顾，看着自己十年不改的容颜，说。

“那若是，被人看见了呢？”

身后的暗云俯身问她。

“那就让他不再是人。”莫桑桑摆手，让他赶紧去，事不宜迟。

“属下告退。”

暗云提剑从后门出去，再过半晌，林子赋和叶卿卿已经被带到了他们面前。

叶卿卿走进这间古朴典雅的木屋，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莫桑桑，却只能看见她的一头白发。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单纯只能的南诏少女，手腕和脚腕上挂着铃铛，穿着一身紫衣暗裳，清丽可人。

这都多少年过去，叶卿卿还是那个快意恩仇的叶卿卿，而她却不再是当初的她了。

人说命运弄人，可是谁又是命运呢？

她和莫桑桑两人彻夜长谈，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而林子赋也在莫桑桑的通知下得以安稳出入，享受了几个月的幸福日子。

平时奔波劳累，前段时间在一念堂又是被人胁迫，这次林子赋可终于可以暂时放心，在巳月城里和叶卿卿两个人吃吃喝喝，玩的十分开心。

一念堂。

林子赋失踪已有三月，莫少安派出去的人皆是一无所获，连他出关了没出关都不知道。

而江湖中有在多人追捕他又如何？说是这次让他插翅难逃，但是还不是没有抓到。

“林子赋，那你最好祈祷，不要被我找到你。”

莫少安的脸越来越冰冷，虽然说外人面前还是维持着那副君子模样，但是叶绾绾看着他每夜不睡不是看月亮就是喝酒，实在是担心。

她不得已，即是为了莫少安也是为了自己，亲自出门，从早已退隐江湖的百晓生的那里买来了林子赋的踪迹。

这天夜里，莫少安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叶绾绾连夜赶回，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张纸条。

莫少安打开，上面只写着两个字“巳月”。

巳月关，中原十八关最后一个通道，地势易守难攻，城主神秘莫测，就连城中人也多是各种奇人义士。

他凭借一念堂十万人马，要想找到林子赋，除非是全军覆没还有些可能。

可是他不能拿这个来赌。

但是他可以等。

他等了林子赋四年，不在乎再等他几个月。

除非他这辈子不出这巳月关，只要他出去，他莫少安就一定会把他捉住，再也不让他逃走。

要问林子赋这辈子最在乎的人是谁，那么一定是他的师父符明。

可惜他人行踪莫测，向来是想找也找不到的。

但是莫少安看着桌子上那断开的假银月刀，他想，他有办法引出林子赋了。

三月已过，到了叶卿卿和林子赋该走的日子。

这段日子里，两个人聊天时林子赋才知道，原来这巳月关是叶卿卿出生的地方。她在这儿长到差不多十四岁才出江湖历练，也就是说，这里是她的家乡。

果然回到故乡的人会变得不一样。叶卿卿一身藏蓝色衣裙，外面披着一件暗红色披风，连头发也遮住了，只露出一张明媚娇艳的脸，格外漂亮。

明日就是离开的日子了，林子赋这日陪着叶卿卿四处逛着，看着她笑得开心，自己也觉得开心了不少。

巳月是可以让人忘记烦忧的地方。在这里，所有外面的事情都可以被忘记的。

但是林子赋还记得，自己还被追捕着。这一出巳月关，以后又不知道是多少的奔波。

不过，也是自己连累了叶卿卿。

林子赋为此心里有些愧疚，只能在日常小事上尽力弥补着她，陪她逛街，和她一起喝酒，她果然很开心。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林子赋便睡不着了。

今天是叶卿卿三十五岁的生日，他早就想着要给她送些什么好。

昨天难得的莫桑桑叫他过去，说：“卿卿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你。如果你真的有心，不如与她举行一场婚礼，就算是了却她一桩心愿。以后陌路天涯，各奔东西，也好给她留个念想。”

“我不能同意。”林子赋摇头，想要出去，却听见莫桑桑在他背后说：“你可知道卿卿为你付出了什么？当初你中毒，是谁舍身救了你？你多少次受难，是谁舍命陪着你？一个女人能有多少个三十五岁呢?她陪着你十年，难道还换不回你一场过家家一般的婚礼吗？”

“是··卿卿吗？”

当初他因为要为师父采雪莲，却不小心被守护雪莲的火蛇所伤，他一直以为是师父救了自己，却没有料到是叶卿卿救了他。

这样的话，那就成全她吧！

林子赋坐在自己房间的窗边，看着窗外桃花落尽，只留下一颗垂柳随风飘扬。

“卿卿，这次以后，你也不必再跟着我受苦了。从今以后的天涯海角，林子赋一个人去闯。你值得更好的男人，但是那个人，不是我。”

这天上午，莫桑桑便派人送来喜服，让他换上，与卿卿拜一次天地也算是了事。

林子赋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娶任何女子，但是如果自己认为不重要的这件事，能够让为自己奉献了那么多叶卿卿最后开心一次，他也心甘情愿。

毕竟，此次一别，后会无期。

叶卿卿不知道他的想法。当她得知举办婚礼是林子赋的主意，就已经脑海中是一团浆糊了。

换红妆，绾青丝，对镜梳妆，描眉画眼，每一步她都做得无比认真。

人家都说新嫁娘是最美的人，莫桑桑看着对面风流娇俏，一身红妆，盘起长发的叶卿卿，说：“果然如此。”

叶卿卿无父无母，唯有与她亲如姐妹的姐妹，亲手为她盖上红盖头，送她出去。

巳月城主路的中央，莫桑桑站在那边，丫鬟婆子扶着叶卿卿。他的身边，林子赋一身红袍，金冠束发，面容英俊，身形挺拔，再加上他身上那股天涯浪子的风流气质，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一拜天地！”两人跪下，朝着门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二拜高堂！”主座上只有莫桑桑一个人，她即是主人，也是姐姐，受了他们一拜。

“夫妻对拜！”林子赋和叶卿卿面对这面，叩头。

两人起身，叶卿卿揪住林子赋的袖子，对他说：“掀开盖头。”

林子赋在一片火炮爆竹声没听清她说什么，叶卿卿以为他不愿意，自己伸出手，掀开盖头，笑着看着对面的林子赋。

林子赋看着盛装打扮的叶卿卿，纵然两人相识多年，今日一看，她却出乎意料的好看。

“他们说的没错，真的很好看。”林子赋为她重新盖上盖头，对她说：“下次我来掀开。”

“好。”

正在这喜气洋洋的时候，莫桑桑身边，暗云却贴耳与她说了什么。片刻之间，却见她变了脸色。

林子赋连喜服都来不及换，听到了莫桑桑的话就往出跑。

叶卿卿一个人站在原地，孤零零的。她伸出手，将盖头丢在地上，随着林子赋跑出去。

莫桑桑刚才坐在那里，对着正在盖盖头的林子赋说：“莫少安来了。他说，你师父在他手中···”

后面的话林子赋没有听清，他就往出跑。

巳月关城门口，莫少安一身白衣，手持长剑，身后四个人架着一个白发的老人，很像符明。

他站在莫少安的对面，两个人相隔不过十几丈。

林子赋真的着急了，他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莫少安看着他和随后跑来的叶卿卿的装扮，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说：“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不过，林子赋，你伙同叶卿卿盗取我一念堂银月刀，这笔账怎么算？”

林子赋知道既然叶卿卿把他救出来，就一定会有这么一天。他气急反笑。说：“我从来没有见过银月刀。但是你要是认定了这个人是我，那我便随你走一趟。只是，你要把不相干的人放了。”

“不相干的人？”莫少安从几个人手里揪过来那个白发老人，他一抬头，和符明全完不是一个人。

林子赋知道，自己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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