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抑郁就像只黑狗,一有机会就咬住我不放。 ——丘吉尔
C19的一次行动中,一名刚来不久的年轻人立了大功,凭借自己随机应变的智慧保住了机密的档案。X把他请来,说想跟他见见面。
见面后他才意识到,眼前的男孩并非是个他人口中描述的跟正清一般大的青年,而只是一名年仅十七岁的未成年人。
他全身穿的漆黑,歪戴着一顶黑帽子,帽下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用略显戒备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抽着香烟,眼中带有一丝笑意的黑衣男人。
结束对话后,他拍拍对方的肩膀让他离开,此时少年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以后将会面对什么……但由于他的功绩,他已在组织相当有名。
千绘偷偷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颤颤地瞪大了眼,想要追上去却压住了脚,转身跑向X。“X!他叫什么名字?”
“褚源,17岁。有什么问题吗?”
但千绘不肯再说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经过X的“逼问”,千绘才开口。原来褚源从小就和她是同学,但自从她没有办法去学校后就没有再见过他,再次见面竟没有想到是在这里。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X询问。
很聪明,很有正义感,谦逊低调,所以千绘心里不能明白他为什么会加入犯罪组织。
夜深了,千绘还是闷闷不乐。X知道她的心思。
“不要再想他了,每个人都会变的。” “但他永远也不会。” 千绘把脸扭到一边,赌气地说。“对了对了,现在最好不要和他正面接触,毕竟你们从小就开始见面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千绘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模模糊糊全是那个歪戴帽子,面无表情的少年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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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郁!秋郁!” 少年褚源笑嘻嘻地坐在她的对面,讨好地说。
秋郁眉头一皱,看着书的头低得更厉害了,似乎在责怪他打扰了她。
提到褚源就必然会想到秋郁,因为两人从小到大都是同学。
褚源聪明又调皮,与安静的秋郁形成鲜明的对比。褚源很想和秋郁做朋友,但秋郁总是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让他很不解,但他依旧毫不嫌弃地凑上前去。
至于秋郁是怎么想的,她自己也不清楚。毕竟自己总是有些自卑,身份又特殊,因此尽管内心很想和他做朋友,表面也不会表现出来,甚至会达到相反的表现效果,看起来似乎有些反感对方了。
两人从小学生到初中生,又到高中生,秋郁变成了瑛真,时间慢慢流逝,两人从对方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也似乎在尝试着理解彼此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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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坐在办公室里想着那名少年少有得发起愣来,也陷入回想……
他作为中良在诊所工作时,给几名男孩拿了药。这几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孩似乎十分不安分,推推搡搡但笑得又是那样比阳光还灿烂。他们的谈话中不时提到一个女孩——秋郁。“她很久没来学校了。” 当中良借机与他们搭话时,其中一名叫褚源的男孩有些担心地说。
X没有忘记褚源的脸和名字,因为当年那名少年赤诚的模样深深打动了他。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褚源进来送资料了,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但千绘没有来得及回避,因此不可避免得,当两人对视之时,褚源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X大人,这位是……?” “她叫千绘,是我收养的孩子。” X简单地说,并示意千绘离开这里。
褚源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她,但千绘习惯性的撇开了眼神,低下头离开了。
褚源想要追上去,却撞上正清。正清看着他急急忙忙的模样一脸疑惑。
“你就是褚源?” 他恍然大悟地说。“是的。” 褚源立正站好。
“也不过如此嘛……” 正清看着他心里暗暗地想,却被禇源看出来。“为什么摆出那种不爽的表情?” 他不满地说。
“为你声扬组织的这股傲气,毕竟……之前这里有个人比你还要厉害,却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因为…她是个卧底。” 正清看到风光无限的褚源莫名想到了秋郁,却由于对方卧底的身份没有办法替她说话,心里愤愤不平。
“她是谁?”
“一个叫秋郁的女孩子。”
褚源愣住了。
“她多大了?”
“她走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大吧,好像是十六岁。”
“她长什么模样?你有没有她的照片?请你告诉我!” 褚源抓住他,帽子被蹭得更歪了,遮住了大半张脸。
“什么嘛……反应这么激烈。” 正清很疑惑。“照片我肯定没有啦,但她长的和X大人的那个孩子有些相像,X大人那里的档案里肯定有关于她的信息,可是我劝你还是不要……喂!你回来!” 正清想要拦住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褚源已经站在X面前,X抬头看着他,面色有些阴沉。
“你要看她的档案?” 他提高了音量,狠狠抓住他的衣领,“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X嗤之以鼻地说。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当然是被组织清理掉了。喂,你该不会和那个卧底一伙的吧。”
褚源连连否认,“只是…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 然后飞也似的逃走了,离开前他又被X叫住了。
“褚源,好好工作,不要理会那些多余的事。”
他吞了口口水,看着X阴沉的脸,额头紧张地渗出汗水。
“你听我把话说完呀!” 正清看到他毫发无损地走出来,舒了口气。
“X大人果然还是个顾全大局,有长远目光的人。” 正清感叹道。“所以不要在他面前提到秋郁了,大人会发火的。”
正清把秋郁的事情简要地告诉了褚源。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褚源恍然大悟,又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你刚才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正清怀疑地看向他,逼问道,却被对方用和刚才相同的理由搪塞过去。
褚源跑开了,找到了千绘,堵住她的去路。
“秋郁没死,对不对?你就是她……” 他肯定地质问。
千绘知道,自己骗不了他,毕竟自己先看一眼再刻意躲闪的眼神从来没有变过。
“那我问你啊,你又是为什么会来这里?” 千绘难过地回应,但褚源不愿说出来。“我知道,你还是原来的你,所以你可以帮助公安……” 话没说完,被他打断了。
“我……现在不想谈这些……我在想事情……再找你!” 说完他低头跑开了。
“褚源……” 千绘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也失落起来。褚源总是能理解她的心思,她却没能尝试着去理解他。
她想起来,在她变小成为千绘之前,褚源不再像一切那样活泼,变得沉默了许多,然后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去上课。
千绘回去后,迎来X一阵“审视”的目光。“他不会喜欢你吧?” 他突然而来的话让千绘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您在说什么啊?我们之前只是普通朋友……不,连朋友都算不上!” 说完,她涨红了脸跑开了。
从小时候开始,大家都在说他们一定在相互喜欢对方吧,但千绘不理解,只是很偶然得一直都在做同学而已,怎么就能算喜欢他了呢?慢慢的,她刻意地表现出讨厌他的样子,内心里却真的想和他做朋友。
其实,褚源心里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感觉,秋郁厉害极了,并且高尚极了,是一个贞洁的人。
X并没有理解千绘口中两人微妙的“普通朋友” 是什么意思。但如果褚源真的喜欢秋郁,身为她真正长辈的X暂时并不能确信他是否能带给她应有的安全。
……………………………………
千绘来到墓前,郑重地献了一束花,然后鞠了一躬。
墓碑上面简单地刻道,“褚源之墓”,像极了他最后简单的一生。
后来褚源和千绘又见过几次面,褚源依旧故作轻松地笑着看向她,但又一次次被千绘躲过。每次错过机会后,千绘都在心里发誓——下次一定不再回避他的目光,但还是一次次地错失机会。后来,褚源不再看着她笑了,而是渴求似的偷偷看她一眼,然后迅速扭回头去,低头快步离开。
直到,再也没有了下一次。
后来,褚源在组织借机反抗,为公安争取了宝贵的逃脱机会,但他被视为叛徒下令杀害。
X看着少年最后风中饱受摧残的身影,心情十分复杂。在此之前,他悄悄找到他,向他表明了自己是瑛真舅舅的身份,并由衷地感激着他对瑛真的关心。
再后来,千绘时常会梦到他,每一个关于他的梦境都会异常清晰。
几个月后,所有的梦境连起来竟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那是禇源的故事——
——我有一个朋友(褚源),我和他很熟。
他很活泼开朗——但突然有一天,他变得闷闷不乐,神情不安。
我会在小卖部前拥挤又模糊的人群中突然看到他的脸,同样不安的表情还出现在走廊,电影院等多个地方。
硕大的会堂中,所有人都穿着深蓝色的衣服,只有他一人穿了一身绿坐在中间靠边,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我和一名同学去了他家,此时他常常夜不归宿。
我见到了他的父亲,高高瘦瘦,微微驼背,头发很短很少,眼角上翘(虽然现实中我不知道他的父亲长什么模样)
他的父亲在厨房闭着双眼,一边哼歌一边打响指,显得有些漠不关心又有些堕落,但我知道那是他脆弱的伪装。
我凑在他的耳朵旁悄悄说,“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听了后笑着点点头,然后哭起来。
有一天他失踪了,我满街疯跑着在各个角落里找他。
我又来到了之前见过他的小卖部,电影院,走廊,里里外外依旧人潮汹涌,但再也不见他的踪迹。
我问另一个朋友,他究竟怎么了。
那个朋友叹了口气说,他过得很不幸。有一天,他听说了一个故事,说有一个怪物叫“纵”,能够蛊惑人心。听完后他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闷闷不乐地说,他好像看到“纵”了。
他回来了,就在我们教室门口。
教室外,堵着他的教导主任,父亲和姥爷(一个白头发白胡子满脸富态的胖胖的慈祥老人)背后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在搂着他(我认为那是他的母亲)
大家向他伸出手,反复说道,“快回来吧…” 一束阳光透过身后的窗户照亮了他的脸,他泪流满面,在阳光中用左手做出了宣誓的动作……
后来我在梦中又断断续续时不时会梦到他,但梦中的他已恢复正常,变得很快乐。
但我觉得,又有些不对劲。
感觉快乐背后多了一丝伪装,勉强,空洞,茫然与堕落。
在一个冰淇淋店前,我又遇见了他。他问我,如果以后我消失了,你会难过吗?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你为什么会消失,我到底会不会难过,你自己想明白。
从此之后,他真的在我的梦里彻底消失了,我再也没有梦到过褚源。
现实中,褚源上学时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只能休学在家。
但瑛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猜到了他的病情,终于一改之前的“冷漠”,一再地向他发消息,鼓励他勇敢挺下去,祝福他的平安。
休学期间,他交了一名同为抑郁的好友,但在一次见面后,他才知道好友是C19的年轻成员,于是作为目击者与“共犯”,他也被迫加入了组织。褚源还是那个聪明机智的褚源,于是毫无悬念地在一次行动中脱颖而出,有了与X和千绘见面的机会。
褚源身处于组织,却从未丢掉善良的本心,而这颗本心,是他和瑛真一直以来共同见证过的。
自卑的瑛真不会相信,褚源是真的喜欢她。瑛真曾认为,自己一定是喜欢上褚源了,但后来她渐渐明白,她并没有爱上他,只是把他当成了真正的朋友和战友,真心希望他能够快乐健康地生活。
所谓看到他便会排斥地故意回避,瑛真后来才意识到,自己之所以会这样做——
只是因为在乎他罢了。
他们缺少的不是爱情,仅仅是一个打招呼的挥手和彼此默契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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