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式演出越近,岑溪就越感觉压力大,平时本来就不爱吃饭,这种情况下,每次都是味同嚼蜡。
余杨看着心疼,和岑溪在食堂吃饭,好说歹说劝岑溪能多喝一口粥,哪怕是多喝一口汤也比现在好。
岑溪知道她的好意,努力压抑着不适把粥喝了小半碗,就实在扛不住。
叶枫忙着排练琴,都是余杨刷着他的饭卡给他带饭。
但今天余杨有事要回家一趟,华清的教学楼不允许外卖员把外卖送到琴楼下,余杨只能问周濯能否帮忙给叶枫带饭。
周濯觉得可以,中午的时候从周家别墅出来,回食堂姗姗来迟,余杨急着收拾东西回家,等候的时间把叶枫的饭卡也给了岑溪,让她转交给周濯。
岑溪自开学以来就拒绝过所有周濯有可能出现的场所或者晚会,结果自己除了在宿舍呆着,就只会去图书馆看书。
虽说从前岑溪也一副对学习以外的东西毫无兴趣的样子,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提起来整个人就会抿起嘴唇,十分难以启齿的样子。
“怎么?周濯说你什么了?”
余杨看她面露迟疑,岑溪却什么也没说,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什么时候开始,他存在了她的目光中。
勾勾手指头,就掀起一片地震海啸。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看着他身边的人来了又走,却从来没有自己的位置。
比教堂见证更多誓言泪水的,是深夜的被窝和哭湿的枕头。
岑溪心酸得难以下咽,周濯却吊儿郎当得坐在她对面,他今天难得一个人,原本是心情不错的,和余杨有搭没搭得聊天,
说起来给叶枫带饭,余杨事无巨细,告诉他叶枫的口味和饭量等等,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周濯静静听着,岑溪沉默着用筷子一粒一粒得数着米粒儿,一副对食物毫无兴致的样子。
想起来她对自己的态度,过于明显的关心,到赖皮得撒娇,现在又突然躲着他。
她是乖乖放弃了?还是在玩什么霸道总裁小说里的欲擒故纵的手段?
周濯定定得看着她,冷哼了声问道:“看见我,就开始难以下咽?”
岑溪已经尽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周濯还是把话头转到她身上,岑溪猝不及防,呆呆傻傻得抬眼疑问得啊了一声,然后小声得怯怯喏喏了句:“我没有……”。
就看见周濯黑曜石般漆黑的目光,像是被雨水浸润过,亮晶晶的,面容是充满戾气的邪气,可目光中逐渐倒映出岑溪的影子时,慢慢浮现出轻轻浅浅的笑意。
这丝笑意很淡,岑溪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眨眨眼,再去看周濯,他却起了身收了余杨给的饭卡,去食堂的窗口给叶枫点饭。
因为样貌出众,哪怕是端着餐盘,也有女孩子在等餐间隙和他搭讪。
岑溪彻底吃不下了,捧着饭碗端到回收的地方,路过周濯身边时,听见他用大提琴似的低沉的好听声音拒绝:“不好意思。”
很简略,岑溪控制不住得用余光撇向他。
周濯的视线和她的在空中相撞,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岑溪惊慌得立马低下头,放下碗落荒而逃。
她在做什么呢?
又在重新觊觎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
他的拒绝是为了他的女朋友,一个珍而重之,不愿意让旁人打扰两个人小世界的人。
岑溪快步跑出食堂。
穿过宿舍楼,然后是花坛,最后是话剧排练大厅。
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离周濯远一点。
可上天想和她开玩笑似的,临近话剧登台的最后两天,叶枫因为吃坏了肚子引发急性肠胃炎,半夜被救护车拉进医院挂水。
弦乐团大提琴手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他们整个话剧团之前并没有料到这种情况,毕竟叶枫平时壮得跟头牛似的,看着就能活到九十九,没想到会紧急出现这种情况。
和负责表演的老师们沟通后,要是做录音合成,不仅需要时间做后期,新找到的大提琴手也要对整个一个多小时的舞台剧音乐无比熟悉。
现在就这么两天,根本没有这样的人。
整个话剧团愁云惨淡,大家都对两天后的表演表示忧心,毕竟临近登台了,出现这么件事,对全员的士气打击得不是一般得大。
岑溪不会这些乐器,但也觉得坐以待毙那这么多天的努力就全废了,白天和众人一起排练完后,在学校官网上到处问有没有人愿意帮忙。
无论是学校补贴的酬金还是什么,只要能做到的条件,她都可以接受。
贴吧里这个帖子下面都是口嗨,如果能帮忙给不给做女朋友之类的钓鱼的话。
后来又有人怀疑岑溪发帖子的目的,是不是为了钓鱼。
因为她这个号很新,岑溪急得连刚注册的乱码都没改过来。
毫无作用。
岑溪的手机一上午没有任何消息,甚至还被举报禁言七天,气得她都上了火。她发了个朋友圈,最后一次询问有没有人能帮忙。
原本她也不指望的。
可是十几分钟后,这条朋友圈下面有人问:什么条件都行?
岑溪忍不住提起呼吸,是爱莲说的名字,周濯。
把这些字打出来时,岑溪都能想到周濯眼角眉梢带了怎样的嘲讽。
“这次的话剧表演,学校会给予一定的补贴,我会和社员们一起商量,尽力给您经济补偿。不会让您浪费时间和精力的。”岑溪硬着头皮打开好久没打开的聊天页面,尽力耐心解释:“而且如果在校期间,参加过为各位要员们表演的活动,也会给您的简历特别加分的。”
周濯听了半天,没什么声响,只有沉沉的呼吸声。
岑溪惴惴不安的,她扣了扣掌心,有点疼,但比不上胸口害怕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不伸出援手帮忙。
她急着等回复,可周濯竟然只是质问她:“你叫我您?”
岑溪:……
这种回答,这种脑回路,又打得岑溪猝不及防。
岑溪捏捏诺诺:“昂……这是,这是表达对您的尊重。”
周濯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拒绝就见了鬼了,他现在可以确定岑溪是单纯躲着他,有事宁愿先在贴吧上喊人都不愿意和他倾诉一下烦恼。
周濯并不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态度转变,毕竟谁也没必要一直追着一个人不放。
可是对方一旦换成岑溪他就有些不爽。
不爽在哪里也不晓得,只是下意识就觉得她应该有什么事情先来找他,就像之前被冤枉,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是很冷静,可在他面前就是爱哭的撒娇鬼。
谁能拒绝这样的反差?
就像世界上专门有一束光照在他的头顶,她的喜怒哀乐只给他一个人分享。
他思考了会儿道:“我帮你忙,你什么都愿意干?”
岑溪一下有些后悔自己当时冲动,正想解释,不违法乱纪,违反道德都行。
可周濯率先发来:“你以后不许叫我,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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