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下）

“怎么，有什么事吗？”Livin停下脚步。

“你过来一下，”守门人熄了本就不明亮的灯，“有人等你很久了。”

守门人领着Livin去到旁边一间亮着昏暗灯光的小屋。在一堆几近腐朽的枯木堆旁，Livin隐约看见窗边立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背影。守门人一开门，那人立即转过身来。

“Livin……你回来……”

Livin只觉得那声音十分耳熟：“你是……”

那人猛地扯下兜帽：“Livin，我是费尔娜！”

费尔娜那一头光亮的褐色长发突然出现在Livin眼前，眼里闪着泪光，Livin吃惊地望着她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卡恩素特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在外面。”守门人说罢退了出去。

“今天要不是见到弗洛塞，我根本不知道你也来了聚会，”费尔娜走近Livin，声音因激动而略微颤抖，“为什么不来找我？”

“呃……我……”Livin惊讶而意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支吾道，“……我不知道你在……而……而且，我以为你不会想见我……”

“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费尔娜激动得快落泪，她侧过脸微微吸了吸鼻子，调整情绪片刻后走近Livin，“知道么，我一直都盼望能见你。爸爸限制了我的自由，我整天周旋于那些大家族之间，参加一些无聊的聚会什么的，哦，再不然就是应付旺斯特那类傻瓜……哦，别提这些了，你现在过得好吗？”

“我？就这样吧，不好不坏，还行，”Livin耸肩笑笑，费尔娜如今比过去更漂亮了，他紧张得快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如果我知道你回国了……我当然也想见你，可你看我，什么也没有，你父亲一定会把我赶出来的。”

“Livin，你爱我吗？”

费尔娜冷不丁蹦出这么句话，Livin当即脑子卡壳。

“费尔娜，你说什么？”Livin困惑地看着费尔娜。

“回答我，你爱我吗？”费尔娜认真地盯着Livin说，“你是否愿意与我共度余生？”

Livin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脑子此刻像一锅沸腾的粥，面露难色地摇头说：“我还没想好。”

只见费尔娜的脸色由红变白，再变灰暗。她后退几步，失望地摇头：“你究竟有没有认真对待过我？Livin，我爱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拖延时间想等你告诉我你是否也爱我。可是……好像，你并不在乎……”

“费尔娜，我……费尔娜！”

情急之下，Livin刚冲费尔娜伸出手，费尔娜便在他面前施术消失了。Livin郁闷地叹了口气，之后整整一晚上都没合眼。他睡不着，坐起来拿起床头的记事板翻看着近期的短讯，看到的全是些惊恐可怕的文字，这些文字令Livin心情变得愈加压抑。他走到阳台点了支烟，然而就连卷烟也无法转移他的注意力。几年不见费尔娜，他几乎已经忘记自己曾是多么地想要见她一面，那股热情与急切的心情似乎都已经荡然无存。

如今他已习惯四处奔走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停下来，若不停下来，他是否会一辈子到处奔波流浪一样地活着，直到有一天老得走不动道，或者在老之前就会被突如其来的危险送进坟墓。

费尔娜依旧是如此耀眼。可以说她是这个巫师国的公主，卡恩素特家族的强大足以令其他家族望而生畏。如果费尔娜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便是交上了好运。与费尔娜在一起，他将不必再像现在这般颓唐，这很可能是他唯一进入上层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害怕自己的犹豫会使自己错失这份幸运。

他就这样胡思乱想一直挨到次日下午，同事见他不吃不喝又一直垂头丧气都以为他得了什么怪病。

“我没事，真的。”

Livin对同事说道。他决定出去走走缓一缓紧绷的神经。令他惊讶的是，整座城都突然莫名其妙地乱成一团。他看到一名名身着黑色制服的哥斯塔内耶调查专员挨家挨户地搜查，于是抓住一个经过身边正要躲进店铺的伙计想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出大事了！”那伙计顶着一顶毛线帽，手里抱着一大包布料说，“可怕至极！有奇怪的家伙闯入贝萨格公馆把卡恩素特小姐掳走了，现在正进行全城搜查……我得躲躲，我可不想被抓！”

那人挣脱Livin的手跑了。贝萨格公馆是申洛弗苏塔城内大巫师聚会的场所之一，要从那里掳走人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那人还是卡恩素特家小姐。他一路跑着进入哥斯塔内耶报到，刚进部门大门就见弗洛塞正召集人参加营救行动。不知为什么，Livin觉得今天同事看自己的眼神多少有点不对劲。

“就差你了，Livin。”弗洛塞一把将Livin扯到自己身边。

“对不起我来晚了。”Livin道歉说。

“先别管这个。都明白自己要做的事了？”弗洛塞对面前站得整整齐齐的两排巫师说。

“明白！”

话音刚落，巫师们各自散开。Livin发觉只有自己还不知道该做什么。

“请问，我……”

“别问了，跟我走。”

弗洛塞打断Livin的话，之后带着Livin离开城里去到郊外的一间小木屋。木屋里聚集了十几名神色警觉的巫师，他们分别带着自己豢养的跟随，都是飞禽与小型兽类。

“为什么带外人来？”一个光头男人说着用他那双闪着红光的眼睛瞪了Livin一眼。

“他不是什么外人，你们以后会明白的。”弗洛塞说着招来把椅子坐下，并让旁边的蒙面女子也给Livin 搬了张椅子。

“谢谢。”Livin对蒙面女子微笑道，那女子随即忙低头走开。

“他倒挺懂礼貌！”光头男子哈哈大笑起来。

“比我们强多了，不是吗？”弗洛塞点了支烟，深吸一口后说。

“那可不见得，”一个长了头凌乱黑色细卷发的男人用嘶哑的嗓音说，“我打赌他身上连一条疤痕也没有。”

“罗塞伦斯，你的观念过时了，”弗洛塞冷笑地看着卷发男子，“疤痕不代表一切，他可是我的徒弟。”

“他能做什么？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卷发男子愤愤地说。

“他能让你们恢复身份，”弗洛塞郑重地说，“你们不想当一辈子逃亡者吧！”

“对不起，我想知道，”Livin一头雾水，忍不住插话说，“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救下费尔娜，帮这些巫师恢复名誉。”弗洛塞干脆地说。

“我不明白。”Livin疑惑地看着弗洛塞。

“这些巫师过去与我们是同一个部门的人，曾为哥斯塔内耶卖命多年。十年前他们蒙冤逃走，而当初冤枉他们的正是伯科·卡恩素特。你去救费尔娜，她一定会感激你的，然后你就去跟伯科说叫他老实交代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叛徒。”

“什么？可……可我连费尔娜在哪都……”

“卡琳娜会带你去的。记得要演得真一点，必须……就好像你是……历经重重艰难险阻才救下美人儿的。”光头男子冷笑道。

“是你们……”Livin吃惊地瞪着他眼前这几个古怪的巫师，“……你们居然……”

“快去！”弗洛塞用命令的口吻喝道。

于是，Livin带着满脑子的郁闷与无奈，跟着叫卡琳娜的蒙面女子进入郊外的森林。卡琳娜带Livin来到一棵大树下，之后敲了敲树干，一道木门缓缓从树干上被推出来。

“请进！”卡琳娜冲Livin点点头。

木门只有大约一米六高，Livin不得不弯腰穿过木门。走进去后他一直走了大约五分钟，怀疑自己这是进了个深不见底的树洞。周围漆黑一片，Livin抬手一捻变出一团亮光将四周照亮，继续摸索着向洞的深处走去。大约又过了五分钟，Livin便看见了蜷缩在前方的费尔娜：她被魔咒束缚住，双眼也被法术蒙住，双唇紧闭一看就是被施了术无法开口说话。

“费尔娜，费尔娜？是我，”Livin小心翼翼地靠过去，生怕弗洛塞在费尔娜周围设下了陷阱什么的，“我是Livin，你不用害怕。”

Livin在确定没有任何陷阱可掉后迅速施咒解开魔法救下费尔娜，费尔娜倒在Livin怀里，双手紧紧抓住Livin的手臂。

“Livin！我知道是你！感谢上苍是你……”

“费尔娜，我们出去再说。”

Livin扶费尔娜站起来，之后两人曲着腰慢慢往外走。快到洞口时，只听一声轻微的爆裂声，旺斯特和他的随从出现在洞口，而卡琳娜则倒在了地上。

“我就知道，是你小子搞破坏。哼，怎么，”旺斯特冷笑着看了眼Livin，“你以为凭你那点旁门左道的伎俩就可以把费尔娜从我身边抢走吗！”

“你怎么追到这儿来的？”Livin惊讶地瞪着因愤怒而脸色发白的旺斯特。

“弗洛塞自恃甚高，以为没人能跟踪他，”旺斯特冷冷地说，“我的人跟着你们去了那所破屋子，现在里面的人全部被扣了，你们的阴谋已经彻底破产！放了费尔娜，我就饶你一命，否则……”

“住手！旺斯特，不许你伤害Livin！”费尔娜气愤道。

“你维护他？喔，亲爱的，他伤害了你！你为什么……”

“是我让Livin这么做的，”费尔娜厉声说，“你不明白吗，旺斯特，我并不想嫁给你。Livin不是我的仆人，我对你说过很多次了，请你尊重他！”

“不……为什么你每次都那么维护他，他不过是个……”旺斯特气得脸开始变得扭曲狰狞，“……他是下层！”

“不，他不是！”费尔娜拉住Livin的手，抬头望着Livin，“他是我的爱人。”

“不不不！亲爱的，你又跟我闹……”

“我是认真的！”

“就算……好吧是我的错，跟我回都同！”

“我不回！我要嫁给Livin，我要跟他在一起！”

Livin只觉得头脑一阵发热。他呆呆地看着费尔娜，完全没有注意到旺斯特已经朝他举起了他手里的宝石手杖。

“Livin！”

费尔娜一声惊呼后倒在地上，Livin忙扶起她，但费尔娜已经昏了过去。

“费尔娜！”Livin急得六神无主，狠狠地瞪着旺斯特，“你施了什么咒？”

“她挡住了，她替你……她居然……”旺斯特情绪激动，此刻已陷入混乱中，“……费尔娜，她倒下了……”

就在这时，哥斯塔内耶的其他人赶到。他们迅速将旺斯特带离现场，之后赶来的巫医将费尔娜抬上了救治伤员的专车。伯科·卡恩素特立在车前，神情复杂地望着Livin。

“我父亲，恩诃西·卡恩素特选的你，”伯科声音低沉，“那批收养的二十个孩子里，你长得最令我厌恶。是我父亲说你模样乖巧胆小，看起来好管教不容易惹事……哼，我早该把你送去都同。我不清楚究竟为什么有人在背后保你，不过托尔尼亚已经坐牢了，相信其他人也藏不了多久，我们都会揪出来的。”

“如果不是托尔尼亚帮助我，我恐怕活不到现在，”Livin冷冷地望着伯科，“卡恩素特收养的其他孩子呢？”

伯科沉默不语，随即跟着车一道离开。哥斯塔内耶赶到的人越来越多，连记者都赶来了。记者拦住想离开的Livin，Livin婉拒了记者的采访。

“如果你想跟着就快点，”一个戴棕色礼帽的男子这时走过来拍了拍Livin的肩膀，他是哥斯塔内耶另外一个部门的长官，“没人会阻拦你的。我想，她需要你。”

费尔娜住的特殊病房外聚集着各色人等，除了巫医与记者，还有一些想巴结卡恩素特家的其他人。Livin赶到时，一名巫医一看见他就直接将他拉了进去。

“只许你进去，”巫医低声对Livin说，“她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疼痛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是最好的止痛药’。好了，别拘束，进去吧！”

对方猛地把Livin推进费尔娜的病房，之后“咣”地一声锁上了门。费尔娜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唇却还是红润的。她淡淡地冲Livin一笑，Livin不知为什么脚像灌了铅一样重，压根挪不动步子。

“我在想，你要对我说些什么，”费尔娜微笑着望了眼窗外的皓月，“我听了会高兴，或者，会悲伤。”

“费尔娜，我……”Livin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如果不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将暗淡无光，”费尔娜羞涩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手上还缠着疗伤的绿色绷带，“你带给我许多快乐。知道吗，Livin，想到为你挡住了伤痛，我很开心，真的！”

Livin感觉自己头皮一阵发麻，不过脚现在倒是可以动了。他尽量稳当地走到费尔娜床边，小心地挪了张椅子坐下。

“我……”Livin几乎不敢看费尔娜，她的笑容耀眼得令Livin有些心慌，“……我不值得你这么做，真的！费尔娜，我很抱歉，你知道的，我不能让你幸福。我什么也没有。”

“Livin，你觉得我是那种把金钱与地位视作生命的人吗？不，”费尔娜摇摇头，温柔地笑着说，“我只在乎Livin的心。当然，如果Livin的心选择的不是我，我不会强求的。”

“费尔娜，其实我……”

“其实什么？”

Livin呆望着费尔娜，好长时间说不出一句话。突然，费尔娜咯咯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Livin纳闷地看着费尔娜。

“Livin你真可爱！”

“你也是。”

轮到费尔娜发呆了，随后她忽然神色冷了下来，再度低下头。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费尔娜说话声音带着委屈，“本来我的确与旺斯特订婚了，可是……”

“什么？”见费尔娜欲言又止的样子，Livin更着急了。

“旺斯特是都同菲拉因格一族的长子，他家里对他报以极大的期望，希望他将来能够像他父亲一样在都同获得荣耀。在都同，菲拉因格与古尔因格两个家族不仅亲缘近，两家的精英更是遍布巫师地。旺斯特的母亲索丽亚是都同有名的巫医，我与她相处一段时间后她发现我有生育障碍……”费尔娜抽搭着说，“旺斯特虽然不同意取消婚约，可他是家族的希望，所以……所以我提出取消婚约，还瞒着我父亲回到赫弛瑞乌。回国后，我在哥斯塔内耶的功勋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Livin，这么多年没见，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我也是，说真的……费尔娜，”Livin见费尔娜那紧张的模样，一时失笑，“我明白了，不过……呵呵，这对我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能遇见像你这样的人是我运气好，这完全是意外之喜。”

“可我父亲很难过，他不希望我没有孩子……不过相对的，他答应不会再干涉我的婚姻。他说只要我觉得幸福，我可以自由选择伴侣。”

费尔娜期待地望着Livin，Livin抚了抚费尔娜的脑后严肃地说：“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我这种一无是处的人能有你这样高贵美丽的妻子已经是最高的荣幸。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幸福。”

“真的吗？”

费尔娜的眼睛闪着泪光，正如当年她在凡洛勋芦图书馆与Livin告别时那般。Livin深呼吸后紧握费尔娜的手，轻声说：

“我爱你，费尔娜。”

几乎是同时，Livin吻了费尔娜。也是在同时，Livin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愿望。

费尔娜伤好后Livin护送她回家，自己再回到哥斯塔内耶将后续的一些事情处理完并申请了休短假。返回费尔娜家的路上，他遇上了许久未见的故友，一身绿色华服的妮讷。时间尚充裕，Livin便与妮讷在街道边的一家卖咖啡与茶的小店坐下。

“真的决定就这样结婚吗？”

“我这样的人，能够有她那样的人陪伴，已经是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情，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还是最喜欢这家店的红茶，有我故乡的味道，”妮讷一边品茶，一边摆弄着脖子上挂着的一串粉色装饰，“你同费尔娜结婚的事，还是先恭喜你吧。”

“妮讷呢，有男朋友么？”Livin开玩笑地问。

“我这把年纪的人还谈恋爱就该让人笑话了，”妮讷“扑哧”一笑，“虽然把自己这身外壳修饰的还不错，可内里已经是个气喘吁吁有心无力的老女人，只是出于虚荣心强打精神而已。不像某些年轻人，整天想着改变别人的命运，实际上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

“你说的，是指什么事情？”

“我说的，当然是你的事情。”

妮讷抿嘴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Livin一向猜不透这位神秘女子的话，只能满脸疑问地望着她。

“我猜猜……是不是，你有关于我的预言？”

“哈哈，这个不能说。我路过这里是为了见一位老朋友，与你确实是偶遇。年轻人，祝你幸福。”

翌日晨报刊登了一则算不上是惊天动地但却着实给巫师地带来不小震动的消息。赫弛瑞乌尊贵的巫师家族，卡恩素特家族，现任家主伯科·卡恩素特的独生女费尔娜与曾是卡恩素特家养子的平民Livin订下婚约。消息传开后，多方想要证实这个消息。为此甚至惊动了哥斯塔内耶高层出面。

“在此向各位保证这个消息绝对是真的，”一个拖着长及脚背的白胡子老巫师站在申洛弗苏塔城城中心的高台上喊道，“卡恩素特小姐的原未婚夫涉嫌故意伤害罪已经被遣返回国。听我说，各位不必追究事情的始末，重要的是，在我们中间有一对新人幸福地走到了一切。他们不顾身份地位的悬殊，不顾世俗的偏见，用他们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之间爱情的纯洁与坚贞。好了，让我们为他们送上最真挚美好的祝福，祝愿他们童话般的爱情永不褪色！”

外面的世界沸腾着，Livin与费尔娜回到了阔别十多年的卡恩素特别墅。伯科出于人情还是维护了旺斯特，并亲自陪旺斯特去都同。老家主与夫人已经去世，今天的卡恩素特别墅主人只有费尔娜与她的未婚夫Livin。Livin这会儿正坐在客厅里发愣，他在等费尔娜下楼来，不一会儿，费尔娜身边的女佣从楼下下来向他行礼，并示意他上楼。

“Livin，你觉得是这件衣服好看还是那件？”

费尔娜站在一面落地银框大衣镜前转来转去。她被一大堆衣服首饰和一些奇怪的装饰品包围着。Livin一进门就慌了，他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但他还是随便对着一件衣服一指说：“那件吧，那件衣服的颜色和你比较配。”

“是吗？我也这么认为。”费尔娜满意地一笑。

Livin 的脸上也挂着笑，他压根不懂这些奢侈华丽的东西。他突然想见威尔瀚，他想把自己这些天遇到的怪事和他的这位老财主朋友好好说说。他感觉自己大脑里乱糟糟的，也许只有威尔瀚能帮他梳理梳理。

“我们明天回申洛弗苏塔城逛逛吧，乘车过去要不了太久时间。”

费尔娜对自己现有的服饰不满意，于是同Livin一起去申洛弗苏塔城想再添一些新款式的服饰。Livin和费尔娜到申洛弗苏塔城时顺路去看望了格瑞斯夫妇。当Livin领着费尔娜走进这家古老狭小的二手书店时，整个书店沸腾了，每个人都凑上来向Livin和费尔娜问好。许多店外的人也进来凑热闹，将Livin和费尔娜团团围住。格瑞斯先生高兴得合不拢嘴，格瑞斯太太则客气地倒上了茶。

“Livin，你走了那么久，我们可想你了！”格瑞斯太太双手将茶杯端给Livin，“你过得一定很不错吧！”

“那是当然，”格瑞斯先生接过话说，“瞧瞧Livin的未婚妻有多漂亮就知道了！“

“我们正在筹办婚礼，”Livin挽起费尔娜的手笑道，“请柬还没准备好……希望届时你们都能来参加。”

“是吗？那真是太棒了！”格瑞斯先生大叫道，“那我们可就天天盼着啦！”

出了格瑞斯夫妇的书店，Livin和费尔娜逛向别的小街，但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想要找的精品店。

“应该就在附近，”Livin发觉自己似乎迷路了，“店铺除了格瑞斯先生的书店外，全都变了样！”

“Livin！费尔娜！是你们！”

威尔瀚满脸惊讶地站在路中间瞪着Livin和费尔娜，他惊得手上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

“威尔瀚！你怎么在这儿？”Livin一面心想居然遇到了这个老财主太棒了他一定比我了解费尔娜想买的那些东西，一面上前捡起威尔瀚的东西将它们递还给威尔瀚。

“我替奶奶买点东西，她是个死脑筋，非要我亲自上这儿来买。我说，你小子够走运的啊，你俩果然是绝配！”威尔瀚乐呵呵地说。

“你不也娶了都同莱萨家族的千金吗，”费尔娜笑道，“听说你获得了莱萨家族不少支持。”

“哈哈哈，我胸无大志，也就是供了个闲职而已。不像艾利克斯，你们听说了吗，艾利克斯代表苏本家族在竞争都同与云州边境的官职。”

威尔瀚与费尔娜热情地聊起来，Livin压根插不上话。威尔瀚一路边聊边带着他们去到一家精品店。店内装潢奢华，里面的衣物配饰华丽昂贵，Livin不懂这些奢侈的商品，倒是威尔瀚积极地陪着费尔娜挑选试穿。精品店里的香薰是浓郁的花果香，Livin在店里沙发椅上坐着犯困，于是走出店外透气。

旁边是一家大门与橱窗漆着银漆，门前挂着块魔法看板的小店，看板上不时自动刷新着各种文字的商品信息。小店门半掩着，Livin一推门就嗅到一股似曾相识的香味。一个少女背对Livin立在店内柜台前正与店主说话，穿透橱窗落入店内的夕阳余晖洒在她银灰色的斗篷上，银色发带将过肩乌发束成马尾，脖子上挂着一条红绳项链。也许是察觉到身后有人，少女转过身望向他，Livin看到她的脸时震惊地呆住。

是凯伦。Livin清楚地记得，凯伦只比自己小一岁。如今他已是二十五岁的成年人，可凯伦的样貌看上去仍像个未成年少女，对比自己身高更是矮了一大截。Livin望着看上去仿佛比自己小上十岁的凯伦发愣，凯伦则冲Livin淡淡地微笑。

“你好，Liv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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