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温暖的风带着那妖治的玫瑰花香味飞舞,男孩路过花园的时候带起了一路的露珠与奇异的芬芳,留下了一路上脆弱不堪的红色花瓣,纵使是高高在上华丽的玫瑰,落入泥潭的时候不过也是腐败的泥土罢了。
这就就像极了男孩。他是抱着跳动不安的心神一路局促的前往纳撒拉的办公室的,她的办公室位于一楼,正对一片血红色的花园,来到这儿的时候总是会蹭到花园里面的玫瑰。韩江摘下黏在衣袖上的玫瑰,小心翼翼的放回了花坛中。
他没有带上爱尔柏塔,将爱尔柏塔交给了一直在照顾她母亲的那个小护士。也就是曾经抱着爱尔柏塔来到他面前的那个人,这样他放心一些,他目前也不知道爱尔柏塔现在的心智到底算多大年纪的孩童,能听懂多少,他怕带她来了后会影响到她。
站在精致的暗红色木门之前,男孩整理了一下被花朵蹭皱的白色衣袖,一双绿色的眸子是暗淡的,仿佛是那长满了藻类的湖面,里面藏住了不少的心事。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一下那躁动不安的心脏,抬起白皙稚嫩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敲动木门发出清脆的声音。
“进来……”里面穿出少女那稚气未脱的声音,与声音不符的是语气冷漠,没有任何的感情,像极了寒冬清晨玫瑰上的露水,沾染心脏之上都是冰冷。
韩江轻轻推开门,纳撒拉的办公室比较干净整洁,四周做了书架放满了颜色各异的书,正中间是办公桌的位置,桌上还放着一个人类白骨模样的雕塑,作为装饰……这显得和那十二三岁的气质格格不入。
“大姐,二姐。”欧莱拉也在纳撒拉的房间,韩江并不意外,欧莱拉崇拜父亲和纳撒拉,甚至她曾经都不叫欧莱拉这个名字,是后来想要和大姐的距离更近一点改了个结尾发音比较相似的名字,只是改了名字不代表就能成为或者替代纳撒拉。韩江面上平静如同幽深的潭水,没有将任何情绪泄露,率先恭敬的打招呼。
“怎么没有带上那个小杂种呢。”欧莱拉毫无形象的依靠在房间里面精致的躺椅之上,棕色的卷发懒散的披散在双肩,明明有着如人偶一般精致的脸,说出的话却尖酸刻薄,令人厌恶。
韩江神色如常,麻木的如同一个傀儡娃娃任何感情刺激都无法带给他一丝一毫的波动,他早已对欧莱拉的欺凌习以为常了,爱尔柏塔没出生之前,这种话他已经听过很多了,不过当时的杂种说的还是他不是爱尔柏塔,欧莱拉骂久了见韩江一直没什么反应也觉得无趣,后来便当他是黑暗角落里面的蟑螂,直接无视他了。
“我怕她不懂事带过来冒犯到两位姐姐了。”韩江一脸麻木却又恭敬的回复着,像是一个机器一般。
纳撒拉撑着下巴,斜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眼神轻蔑的打量着站在面前的韩江,为什么自己的兄弟姐妹们都那么愚蠢,惹人厌恶,一股厌烦的情绪从她身上不断泄露出来。“过一段时间那个人鱼族的女人就又要开始接待我们海妖族的战士了。那个小杂种太弱了,留着也活不了多久。虽然难以受孕,但是只要不是不孕还可以将就用用。
清冷的声音传入韩江的耳朵,似乎将一颗小石头抛入心中那片幽深的潭水,荡起了层层叠叠的波浪。他心中不安的感觉也随着这波浪跌宕起伏,男孩就这样站在原地,表情麻木而冷淡的低着头,他不明白纳撒拉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觉得并不是不是好事。
办公室陷入了寂静,连欧莱拉都老老实实的等着,没有等到韩江的回复纳撒拉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她托着下巴,厌恶的眼神落在房间中男孩的身上。“你到时候把那小杂种带到她母亲房间,我看她挺喜欢她母亲的,看看能不能受受刺激,激活一下血脉。总这样海妖不像海妖人鱼不像人鱼也不是办法。”
浅浅的声音似火花在耳畔炸裂,听着纳撒拉用平淡的语气说出如此恶心人的话,韩江那麻木已久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是面具之上的裂纹,他下意识的回复,“可是……”
“你想忤逆我的命令?”纳撒拉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冷漠,如同嗜血的猛兽。似乎韩江只要敢承认,下一秒就可以将他撕成碎片。
“没……不敢。”韩江愣了愣,心绪如潮水翻涌滚动,眼神如消逝的流星渐渐暗淡下去,随机回复道,“我知道了,您这边只要有需要我会带着爱尔柏塔前往地牢的。”
“知道就好……你下去吧,别在这儿碍眼了。”纳撒拉摆摆手,让他赶快离开,这个杂种在这里,实在是让她感觉太不舒服了。
“好的……”他下意识的回复道。
韩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房间的,里面还传来欧莱拉欢欣雀跃的声音,她夸赞着纳撒拉,说着太有趣了,之前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么好玩的事,不愧是大姐。那些嘈杂混乱的声音如同针一般扎在自己的耳朵中,不知道怎么的,由心到外的疼痛……
男孩苦笑着,落败的回到了房间这是他长久以来又有了这种感觉之前无论大姐二姐怎么羞辱他,他都不以为意。房间里面的爱尔柏塔最先见到自己的哥哥回来了。她从护士的身上滑下来,跑到了自己哥哥的脚下,小小的手抱住他的腿,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对他扬起笑容,像极了花丛中飞舞的小精灵。
韩江蹲下身,将爱尔柏塔抱起来,温柔的理了理她黏在脸颊上,看起来毛茸茸的碎发。眼神中透露出许久不曾有过的哀伤情绪,他问她,“爱尔柏塔,如果哥哥保护不了你,有一天你会不会也讨厌哥哥。”他也不明白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怀中的小小的孩子至今不会说话,只是歪了歪头看着韩江,眼睛虽然明亮清澈,可是表情确是懵懂的。她不理解哥哥说的讨厌是什么意思,哥哥只教会了她感知别人对她的好。
男孩叹了口气,无奈又难过,他将爱尔柏塔抱在怀里,紧紧的像是怕她消失一样的用力,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难受过了,从自己母亲离世之后,自己便很少有这样强烈的感情波动了。爱尔柏塔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也紧紧的抱住了韩江。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韩江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他要像失去他母亲那时候一样,失去爱尔柏塔了,他觉得爱尔柏塔其实并不是什么都不懂,更甚至会对他这个哥哥感到失望至极……他很害怕发生这样的事,他觉得他根本不配做他的哥哥,什么都做不到,也保护不了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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