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回忆篇:守护与骑士14

离开办公室后，韩江将纳撒拉的命令深埋心底，一直沉默的守着爱尔柏塔，过去了两三个月，这段时间过得很安静，没有任何人找他们的麻烦，韩江非常享受这种宁静，从心底希望能一直这样安静下去就好了。

但是愿望终究是愿望，平时帮助他最多的小护士也察觉到了韩江情绪的不正常，她曾问过韩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韩江淡淡摇了摇头，表情透露着些许的苦涩，他只道，也许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吧。

小护士不懂韩江的意思，爱尔柏塔更不懂哥哥的意思，她常常做的事情就是望着窗外的玫瑰花和海洋，像极了被囚禁却不自知的金丝雀。小护士是爱尔柏塔接触的最多的外人，且对她还算友好的。所以哥哥不在的时候，她时常待在小护士身边。

那个女子会带着她去见她被囚禁在地牢里面的母亲，护士照顾西塞尔，爱尔柏塔则是乖乖的坐在和她差不多高的椅子上，她需要小心翼翼的才不至于摔下来，母亲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沉睡，爱尔柏塔既开心又失落，却无法表达出一个字……

这段时间的韩江对爱尔柏塔是出乎意外的好，像是要留住即将飞走的鸟儿一般，倾尽所有。他常常带来花园中的红玫瑰，递给小小的爱尔柏塔，看着她那如玫瑰娇嫩的脸庞，露出黯然伤神的模样。

宁静的这段时间并不长，春天过去了，夏天的到来让暴风雨天气也渐渐多了起来，在下着大雨的一天，纳撒拉叫韩江带着爱尔柏塔到地牢里面去。

韩江愣住了，自己一直不愿意面对的终于还是来了，虽然心里面极其抗拒，但是韩江还是抱着小小的爱尔柏塔前往地牢，他看着外面肆意泼洒的暴风雨，心脏也如同花园中的玫瑰被无情的扯成一片片在压入泥土之中。

这条去往地牢的路，明明走了无数次，但这平摊的路在韩江的面前此时此刻是走上了布满荆棘的小道，每一步都有撕开皮肤鲜血淋漓的痛，他看着怀中孩子懵懂的眼神，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个弱小无助的自己，他保护不了曾经的自己，如今也保护不了如今的她……

他甚至有时候卑劣的希望爱尔柏塔能像是一个小人偶一样，什么也不懂，这样就不会讨厌他了，也不会离开他了，但是他又非常的懊悔，他不需要人偶，他在人类世界长大，对于海妖的规则完全是一窍不通的，他难以适应，甚至这里的生存环境对他来说这更加折磨。

还没有踏进地牢，就听见里面穿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咒骂声，似乎要穿透耳膜的疼痛，韩江皱了皱眉头，看到爱尔柏塔已经皱起来的小脸，他知道这个尖锐的声音已经让她很不舒服了。但是他却依然不得不带她走进地牢，靠近这让人痛苦的声音，走进更为黑暗的地狱……

纳撒拉和欧莱拉已经在关押西塞尔的房间门口等待已久了，这里的铁门是镂空的，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况，看着里面被侮辱的西塞尔，她们像是看着无聊的戏码一般兴致缺缺。

直到韩江和爱尔柏塔来到地牢，欧莱拉的表情像是一下子亮了起来，还没等韩江靠近，欧莱拉便上前一把扯过他怀里面的爱尔柏塔，像是扔垃圾一般扔到这牢房的门口。

爱尔柏塔被摔得一懵，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突然的变故，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双稚嫩的手早已经被粗糙的地面磨破，血淋淋的默样。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看着自己的手，又再一次被牢房中的惨叫声吸引，水晶一般澄澈的目光接触到里面的景象时瞬间愣住了……

她并不清楚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只知道那个男人俯身在自己母亲身上，这奇怪的行为她不能理解，但是她能看懂自己的母亲很痛苦，异常的痛苦，本能的她觉得那个人是在做伤害她母亲的事。

爱尔柏塔也没想到过那尖锐刺耳的惨叫声是来自于自己的母亲，她甚至顾不上自己血淋淋的双手，颤抖着抓上了门上的铁栅栏，上面掉落的铁锈在接触到湿润的血肉的时候，纷纷黏了上去，本来流血还不是很严重的，可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目光一直凝视着她的正在遭受苦难的母亲，现在从她小小的手心顺着铁栏杆留下一颗颗红色的珠子……

韩江看的心中一紧，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一般，喘不过气，那双手不断用力，将他的心脏几乎扯得四分五裂，他不理解为什么纳撒拉和欧莱拉会以折磨一个小孩子为乐趣。

他想上前抱起爱尔柏塔，踌躇的脚步在鼓足勇气前进半步的时候，被一只修长的手臂拦住，纳撒拉歪头看向韩江，笑容甜美可人，精致的脸庞在韩江眼里并没有觉得美丽，反而觉得如同恶鬼一样，让韩江觉得像是有毒的蘑菇，越是美丽越是剧毒可怕，她语气淡淡的，似乎真的像是姐姐再同弟弟聊天一般。“别多管闲事惹我生气哦……我的好弟弟。”

那一瞬间鼓足的勇气，在纳撒拉如刀刃一般冰冷的眼神之下被戳的粉碎，他终于明白，他不是有勇气的人……他一如既往地懦弱，面对伤害他只能像是乌龟一样缩回自己的壳子里面，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怎么有勇气去救别人，对不起爱尔柏塔，我太没用了……

爱尔柏塔看着自己的母亲，表情越发凝重起来，像是看到了很害怕的东西，她将视线放到韩江身上，一双眼睛如同忽明忽暗的星星，哪里的光仿佛要消失了……她面对着韩江，带血的小手指了指房间中的西塞尔。

韩江明白爱尔柏塔的意思是，要他救救她的母亲，可是以往觉得爱尔柏塔那干净的眼神在此时此刻像极了针，那祈求的目光中带着灼疼人心的情绪，韩江深吸了一口气，将视线缓缓的挪开了，他不敢去看爱尔柏塔……

孩子的眼中的光明显的在一瞬间暗淡了……她在那突如其来的时刻学会了被伤害的感觉，不是因为自己手上的受伤，不是因为母亲受到的伤害，而是挚爱依赖信任的人决绝的放弃的神色。

她好像一瞬间懂了很多事，所有人都说她是低能儿，可是，发育迟钝不代表不发育，木讷不代表不会疼，她也会思考，知道她的母亲现在非常痛苦，需要拯救……她不死心一般，挪动脚步，再次走向了韩江，一只带血的手抓上了韩江的衣服，另一只指了指自己的母亲……

可是自己的哥哥一直将视线放在出口出那朦胧的光里面，不敢与她对视，那温柔的眼神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不曾施舍给她。欧莱拉看的有趣，抓住爱尔柏塔的衣服，将她扯开韩江的身边，打开地牢的门，直接丢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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