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真实斑驳的世界

“你想看看这里真实的世界吗？”

珂乐是浅笑着问出口的。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声音清冷淡泊，不曾包含任何感情，视线远眺，异色的眼中倒映着这如梦似幻的世界。

还没有等到亚瑟的回答，她抬手拍了拍，清脆的击掌声是敲击在心脏之上的力量，震的整个人颤动且难受，起风了，不是那种茶靡花海之上温柔的，淡淡的微风，而且带着巨大力量的飓风。

那力量大的似乎是要把一切都撕碎一般，被飓风摧残的脆弱花朵，随着珂乐所站着的位置被剥离扩散开，满天飞舞着白色的花瓣，天空中的皓月星辰的碎片被一片片剥落，如同破碎的镜片一块块掉落，在难以看清事物的狂风之下，露出了下面的斑驳与贫瘠。

风渐渐小了下来，亚瑟放下遮挡眼睛的手臂，这个真实的梦境落入他如海的眼眸，天空中不再有巨大的月亮和满天的繁星点点，有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黑色天幕，这里没有光，却不影响他看清楚这个世界。

地上那原本生长的带刺的花朵，全变成了暗红色的荆棘，像是用鲜血长年累月浸泡而成的模样，更奇怪的建筑是她身后那一个巨大的牢笼，由荆棘缠绕构造而成，将里面的东西囚禁起来的……

亚瑟看向那荆棘构成的牢笼，里面有着两个隐约的人影在互相厮杀，她们浑身都是血，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染成了一层层的暗红色，蓝灰色的头发夹杂红色血迹，不停流淌的鲜血暴露在空气中的皮开肉绽的血肉。满天的血腥气味将原本是花香的世界侵略霸占。

“你现在看到的这两个人，也是我……更准确的的来说应该是我身体里的人鱼血脉和海妖血脉。”珂乐浅笑着解释，双眼似乎被目光中的血红色染的有些许诡异，像是极度的兴奋，又极度的抑制。

“它们无法融合，所以更多时候在争夺掌握身体的控制权。当然他们在这里只是个抽象的体现，这里应该是梦的世界，所出现构造的物体都是虚幻的。”

“如您所见，我大概是个很危险的人物，因为按照她两厮杀的情况来看，海妖的血脉会更胜一筹，所以在我身上体现的海妖血脉会更明显，未来的我可能会变得更加疯狂，没有感情，没有理智，更像一个疯子。”

珂乐保持着嘴角那淡淡的笑意，用清冷如同雪水的声音说着，像是在讲解一个无关紧要的事，轻轻松松的决定自己的未来或者生死。

“我猜你是在来劝我醒过来的对吗？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是真实的，还是我求生欲幻化出来阻挡我的幻觉。”

亚瑟没有说话，一双蓝色的眼中倒映着那个浅笑的面孔，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珂乐的猜测，但他却不打算为她第二句话做任何的解释。

“那我问你亚瑟，我活下来，有可能成为你一大强劲的敌人，因为塞壬的诅咒就是互相残杀，人鱼海妖都不得幸免，或许有朝一日，我两终究会有一个人死在另一个人手上，你还想劝我活下去吗。”

这个问题，让亚瑟少许的沉默了，幸运的是对面的珂乐似乎也不急，她在耐心的等他的回答，两个人保持着默契的安静，在满天的血腥气味之中，两个人的气氛显得格外的诡异。

“我自认为，这个不该是由我来决定的，不过无论你是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但是我更倾向你选择放下过去坚持下去，我并不认为你是一个会轻易对着可笑的血脉力量和诅咒低头的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确实活下来意义也不大。毕竟在我的认知中，诅咒是用来解除的，枷锁是用来打破的……”

清冷的声音响起，俊美的如同神祇的少年认真且坚定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一双眼如海深邃且包容，只是难以注意的是眼底一抹奇怪的光走过，如同突然出现又消逝的流星。

他总觉得他在回答小朋友认真又搞笑的问题，且不说一辈子都在打破常规的人会被命运绊住？更何况谁打不过谁还说不准呢……只是船王大人知道说话到哪儿就恰到好处。所以默默将后面的想法咽了下去，嘴角保持着温和如同阳光的笑容，“和蔼”的看着珂乐。

珂乐听着亚瑟说完，回答没有任何问题很符合亚瑟的人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有一种毛毛的感觉，像是有无数只毛毛虫爬到了身上，触角攀爬皮肤，浑身不舒服的感觉，她轻轻歪头狐疑的看向亚瑟，一双眼睛写满了不懂，她为什么要向可笑的血脉低头。

是的……如亚瑟所说，她从来没打算屈服这个血脉的力量，无论是人鱼血脉还是海妖血脉都让她感到厌烦，她只是在日以继夜的失去以及失败中感到了麻木和疲惫。

想休息，想什么都不做，想离开这个烦人的世界，深深的叹了口气，问一个梦里面的人物就能找到自己要的答案了吗，珂乐虽然莫名其妙的不爽，但是不能否认这个亚瑟说的是对的，问再多想再多，一切的决定权终究只在自己……

“我知道了，但是我不想和你交谈了。你可以走了吗。”知道找错方向的珂乐笑的皎洁，抬手随意的挥了挥，像是扇动一阵弱不可见的风，击打在亚瑟身上如同撕碎空间时候的力量，看着他像是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如同被吹散的花瓣一般一同缓缓消逝在这个世界。

少女收回了嘴角笑的快僵硬的笑容，疲惫麻木争夺了整个思想和情绪的控制权，她转头看向那巨大的暗红色荆棘牢笼，像是分外的厌恶一样，随手一捏，荆棘快速收缩，缠绕上两个厮杀不停的人影。将她们强行分开，一同拽入地底……

世界在那一瞬间又恢复到了亚瑟刚来的时候，连天的白色花朵躲藏在朵朵枯叶之中，巨大的明媚的皓月，美得如梦似幻的星空，以及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银蓝色巨树。站在花海上的人突然放松身体任由自己落入带刺的花丛之中。

花香弥漫将她包裹住，眼中倒映着的月是曾经西塞尔逃离时候看向的那轮明月，准确来说是倒映在西塞尔眼中的那一个月亮。难以否认，她一直醒不过来很大程度的原因是记忆的缓慢恢复，她的脑海中开始回想起一生中走过的那些腐烂的生活，在一团乱麻的记忆中找到自己一些重要的碎片。

她看到了，自己的出生，看到了母亲，哥哥，记忆中形形色色的人，她还看到了那个叫他姐姐的人类少年。她的记忆如泉水翻涌，连同被封锁的记忆也一同破壳而出。

似乎被月光刺疼了眼睛，珂乐伸出手臂挡住了双眼，像是观影一般将自己那不堪回首的过去再一次看了一遍，清冷的声音虚弱又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真糟糕啊……珂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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